刚刚变成游魂的那段时间，倍觉艰难。

  

  身子难受，无法言语，视物不明。

  

  这段时间很长，很长，时间更迭，他心里空了一大块。孤独、空虚、寂寞，无数负面情绪将他包裹，他像行走在荒芜山谷的瞎眼旅人，前进是悬崖，退后是深渊。

  

  陶大师死后，便再也没有人能看见他。

  

  他常坐在风神殿前的喷泉池边，那时还是少年模样，瘦瘦的，瞧着营养不良。刚开始，风神殿里的香火供奉极少，没办法维持他的灵气。平平无奇，没什么知名度，没什么丰功伟绩的风神，谁会愿意信奉？

  

  不过也是，他虽冠神称，却不是真正的神，只是游魂罢了。横竖，也习惯了这样孤独的日子，没什么差。

  

  “哥哥，你，你怎么穿这么少？”软糯的孩童音像拨开层层云雾的手抚摸上他的脸颊，滚烫的，温暖的。

  

  霍子衿转头望去，六岁的小孩。穿着厚厚的棉袄，头戴可爱的棉帽，软乎乎又暖的小手正戳戳自己的脸，同时歪着头关切地问：“很冷吧？”

  

  她扭着身子，从身后拖曳的袋子里拿出一件外套塞到霍子衿怀里：“我给爸爸送衣服爸爸不要，就给你穿吧。哥哥，你快穿上，好冷的。”

  

  没瞧见少年眼中的震惊，小孩兀自咕哝着：“好像要下雪了，我也得赶紧回家啦。”

  

  小孩黑溜溜的眼睛骨碌一转，她忽然想起——手揣入兜里，摸出两颗糖凑到霍子衿跟前，“哥哥你一定是做错事被爸爸妈妈赶出来的吧？没关系哦，不开心的时候吃两颗糖就开心了，然后回家跟爸爸妈妈认错就可以了喔。”

  

  她甜甜地笑着：“我经常这样嘿嘿，没关系的，爸爸妈妈才不会讨厌自己的小孩。我给你糖的事不许说哦，爸爸不让我吃，怕我长蛀牙，我是偷偷拿的。”

  

  小孩说着，矮身拖着大袋子往胡同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