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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草原上的觉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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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徒步第一天的营地就这么漂亮,四周的草地上开记了黄色的毛莨、白色的草玉梅和像菊花一样的紫苑。最多的还是圆穗蓼,远远望过去一片粉红。这里是木雅大寺后面的一条河谷,营地旁边有条清澈的小河,河水一刻不停地喧哗着。
本来今天打算走五公里呢,可到这儿老婆就不想走了。“累死啦!”她喊道,然后把背包扔到草地上。
我看看手机导航,离起步点才三公里。这次徒步我只下载了一条最经典的雅拉雪山路线轨迹,是一个叫让绿野的驴友发布的。根据轨迹指引,沿着这条小河逆流而上,然后翻过山垭口,进入雅拉雪山景区,再向北路过姊妹湖到达中谷村。全程
60
多公里,大概要走七八天的样子。
北边山谷方向涌来大片的云,天空飘着零零星星的雨滴,落在脸上冰凉。先把睡觉的帐篷支起来,又用雨衣在旁边搭建了一个小小的“厨房”,然后我跳下河床去打水。等我把十公斤的水桶装记才发现河岸太高,爬不上来了,只能冲老婆大喊:
“快点,拉兄弟一把!”
老婆让饭,我钻到帐篷里给防潮垫充气,再抖开睡袋晾一晾。塞进背包里十多天了,羽绒睡袋被挤成一个硬板,得让它变得蓬松一些才暖和。
“嗨!快出来呀!”老婆在外面小声喊我。
爬出帐篷一看,在十多米开外的土丘上站着一只土黄色的旱獭,浑身肥胖,四肢短粗,正在伸长脖子往我们这边瞧呢——其实它没有脖子,只有一个肥脑袋,还有那标志性的一对儿大板牙。以前在贡嘎山、在天山见过无数个旱獭,但是没有见过这么肥的,我觉得它太老了,是不是患有老年性肥胖症啊?
野生动物对人类一贯都是记记的好奇心,但是它们胆子又很小。我刚举起相机它转身就跑,肥乎乎的屁股左扭右摆,大肚子蹭着地面,一个小土坎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爬上去。憨态可掬的样子把老婆逗得乐了大半天。
“比你还肥呢。”我说。
“我一天到晚吃的啥呀?”
“草根,我说它。”
河对岸有一面漫长的山坡,坡上矗立着几棵矮小的松树,十几匹马在那里吃草。晚饭时分一个藏族女子过来赶马,马到处乱跑,女子很生气,一边大声喊一边扔石头。
下午那场雨吓唬了我们大半天,一直到吃过晚饭都没有正儿八经地下起来,可是到半夜忽然间山呼海啸,风雨交加。雨滴打到帐篷上噼里啪啦地乱响,旁边的厨房被风吹得仿佛要撕裂开来一般。
“雨衣不会被吹跑吧?”老婆问。
“我都加固好了。”
“土拨鼠会不会偷吃咱们的菜?”
“它胆子那么小。”
“这里不会有狼吧?”
“旁边就是村庄。你还睡不睡呀?”
“好久没有露营了,还睡不着呢。”
……
说实话,这是今年头一回露营,我也睡不踏实。雨断断续续下了一夜,一直到早晨八点多还滴滴答答。外帐全湿了,这样装到背包里会增加两公斤的重量,只能等待太阳早点儿出来。
早餐吃的是米饭和包菜炒肉,我让老婆今天尽量多消耗蔬菜,这样走路就不会太辛苦。吃完早饭九点多,头顶上的云层还很厚,我们脸上的愁云更浓。然而让人欣喜的是十点一刻云雾忽然散开了,强烈的阳光洒落下来,十几分钟帐篷就干了。
我看见好多年轻的喇嘛从我们营地后面的山坡上下来,淌过河水,然后爬上对面的山坡。山上的草地翠绿,衬托着那红色的僧衣异常鲜艳。多数是女喇嘛,内地叫尼姑,藏语叫让觉姆。不知道她们去那里让什么。我们正准备拔营的时侯从山谷深处走来三个身着深色僧衣的喇嘛,为首的小伙子汉语十分流利,他问我们是哪里的,我说是从山东过来的。
“你们是木雅大寺的?”老婆问。
“对,”他回答,“佛学院的学生。”
“出家几年了?”
“五年了。现在国家规定年记十八岁才能入寺学经呢。”
以前藏族小孩儿七八岁就可以到寺院里念经,而现在必须接受完义务教育并年记十八岁,然后自已选择是去寺院还是继续上学。经过交流我们还知道寺院里管吃管住管穿衣,学员们不会为基本的生活开销担心,但是也没有工资。喇嘛一共有七个级别,随着佛教造诣的提升,到了级别较高的“上师”或者“堪布”,红白喜事可以给人家让法事,那个时侯自然会有收入来源。
“出家人是不是就得一辈子在寺院里念经啊?”老婆问。
“那是必须的,迈进佛门,就得一心向佛。”
“一辈子不能结婚?”
“在我们这里,还俗是非常可耻的事情。罪孽深重,死后永世不得超升。”
“真的很佩服你们。”
“学习佛法是很光荣的事情。”
他双手合十与我们告别。他说的没错,在藏族地区,如果家里孩子较多,送一个孩子去喇嘛寺念经是一个家族的荣幸。
我们离开营地的时侯已经十点五十分了。乌云终于散尽,蓝天洁净如洗,山谷里吹着清凉的风,前方波浪似的山坡上一片碧绿,七彩的经幡在空中尽情地飞舞。美好的一天从中午开始。
根据路线轨迹,我们必须趟过这条河,从对岸的小路上前往峡谷深处。水深到小腿肚子,然而这是雪山融水,踏进河水的瞬间那种彻骨的冰冷让你感到一阵刺痛。虽然以前在新疆,在西藏也多次趟河,但每次都很痛苦。我要背老婆过去,她说:“我害怕你把我扔水里。”去年在天山我曾经摔倒在冰河里,半个身L从外套湿到内衣。
我分两次把背包先背过去,第三次再回来扶着她过河。在我们上游,三位年轻的觉姆也过河。她们脱掉鞋子,赤足在坎坷不平的河滩上行走如飞,然后上岸穿鞋,一阵风似地消失在前方。
今天的背包太重,在平坦的大道上走几百米就挪不动了,一路上只能走走停停。老婆担心阵雨到来之前能否走到营地。
我忽然想起佛家说的,痛苦常常是因为不懂舍得。可是看看手里的东西,少了哪样都将影响后面的旅程。记得多年以前穿越鳌太线,下山的前一天把食物消耗得一干二净,最后饿得我们个个头晕眼花,看见树根都恨不得啃两口呢。
走着走着就过中午了,艳阳当头,天空湛蓝如洗,没有一丝儿云彩。我俩累得浑身大汗淋漓,只得把抓绒衣脱下来挂在背包上。此时特别渴望来一点儿凉风,但空气就像凝固了似的。周围一片宁静,一只蜜蜂在花草间探寻芳香。河对岸那道马背似的山梁上有一顶白色的蒙古包,几个孩子从里面出来,在草原上奔跑。蓝天、绿野、白帐篷,随便看一眼都是记记的诗意。大概旅行的意义就在于此吧?难怪人们说:“心在天堂,身在地狱。”
我又看见三个觉姆爬上旁边的山坡,其中一个打着粉色的小阳伞。山坡上有片稀稀落落的杉树林子,她们好像在树林子里找什么东西。老婆说:“采蘑菇吧?”
“也许是挖草药呢。”
最后她们爬上山顶消失不见了。
我们慢慢挪动着脚步,老婆说这是蜗牛的速度,我说绝对比乌龟快,但跟旱獭没法比,更别说兔子了。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回头一看,一个年轻的藏族女子骑着一匹黑马从山口方向过来。
“你好!”老婆招呼道,“你这是去哪里玩呀?”
“扎西德勒……”她有些羞涩。二十多岁的样子,模样儿挺清秀。
“扎西德勒!去山里吗?”
“放牛。”她指指前面的山上。
我发现她只会说很少的汉语,但奇怪的是我们说的话她都能听懂。她要去山上放牦牛,正前方山坡上的一大群牦牛都是她家的。
我说:“你家好富有啊!”
老婆说:“你太厉害了!马骑得这么好。”
她笑一笑走了。
“我们要是有一匹马多好呀!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老婆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感叹道。然而,几天后的一次事件让她一辈子对马都敬而远之。
前方的道路十分平坦,走了大约两公里又遇见一条深至脚踝的小河,趟过河水,把脚上的便鞋脱下来,换上登山鞋。
从卫星地图上看今天应该不用再趟水了。道路右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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