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盯着墙上的时间,所以很清楚江悦庭在她上来后的第三十七分四十三秒时出现,外面都传江家父子如仇人,前些天她也亲眼看到江东见着江悦庭一家三口,眼皮都不抬一下,可是仇人会急到脸色煞白肢体僵硬吗仇人会露出那样惊慌失措的表情吗
看到江悦庭伸手撑在手术室门上,沈姣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下来,她好好的站在这里,却害得别人一家两口门内门外。
江悦庭背对沈姣方向,应该问了什么,身边有人回应,不多时,江悦庭突然转头,沈姣跟他隔着十几排的座椅目光相对,刹那间,她有种做贼心虚的羞耻感。
几秒后,江悦庭迈步朝沈姣走来,走过一半座椅时,沈姣主动迎上前。
江悦庭眼眶泛红,看着沈姣说:我们之前见过。
沈姣同样红着眼,微微点头,是,在医院里见过您。
江悦庭问:没受伤吧
沈姣控制不住,眼眶一湿,垂下视线摇头,我没事儿……对不起。
江悦庭说:不怪你,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
沈姣心底愧疚难挡,这件事第一不是意外,第二,如果非要选择怪谁,那除了她还有谁所以江悦庭越是客气,她心底的负罪感就越浓。
十几岁开始就不跟父母一起生活,每年跟邝振舟见面的时间也相当有限,沈姣不知道该怎么跟长辈相处,更不擅长道歉,她猜自己看起来一定像个知错不改的面瘫,除了句不痛不痒的对不起之外,满脸写着麻木不仁。
江悦庭说:没受伤就好,现在江东这样,恐怕醒来后也不能马上招待你,这么晚了,早点回家吧,省得家里人担心。
沈姣心口骤然一痛,她宁愿江悦庭目中无人,宁愿他冷言冷语,可他好声好气的劝她走……
暗自屏气,沈姣强顶住涌到喉管的酸涩,一秒,两秒,三秒……
沈姣抬眼,礼貌的说:叔叔,抱歉这次来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深城,我会走,但我要等江东出手术室,确认他没事儿再走。
不是商量,是告知。
江悦庭微微点了下头,不用抱歉,听说是江东把你叫来深城的,怪他自己,我让你早点回家也没有其他意思,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太久,家里人会担心。
沈姣挺直背脊,声音如常:我知道。
江悦庭看着沈姣,突然说了句:你能理解就最好,我替江东谢谢你。
沈姣本是放松的右手,下意识的做了个收紧的动作,只一下,很快放开,勾起唇角回道:您不用多说,我都懂。
她看似和颜悦色,其实还是慌不择路,她怕江悦庭再说出点儿什么话,她会突然承受不了失了分寸。
江悦庭也没想把个年轻女孩子赶尽杀绝,而且看她的模样,分明是担心江东担心的不行,如果她是邝家派来的鱼饵,那只能说,她演技超乎年龄的精湛。
没再多说一个字,江悦庭转身离开,沈姣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心里也没有因为他的离开如释重负,反而千斤重,她终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