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简不解抬头,江曼道:"过来。"
江曼眯着眼看向江行简许久,这方缓缓开口:"父亲之死并非宋蓝安所为。"
江行简惊诧,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曼。
他眼中满是震惊,一时竟不知该从何问起。
许久后,他喑哑着声音:"是谁所为而阿姐……又是何时知道的"
"是圣上所为,你同父亲自边关传来死讯后的三个月,我便知晓了。"
江曼冷嗤一声:"沈丛邑这窝囊废不仅生了一身软骨头,心胸更是狭窄幽暗得可怜。"
"我入宫第一日,他便生了这心思。"
"宋家送女入宫,宋芸宁诞下沈千柏,江宋二府联姻,他怕啊。"
"他怕江宋二府联手对他帝位有威胁,他那雀儿肠肚的斗筲小人怎能容得下皇子母族文武勾结"
那时宫中多年未有子嗣出生,文惠帝未想过会出现后日局面,又亦或他想过但仍怕。是以那阴险小人自她入宫便开始布局,哪怕她后来怀有千沭,他亦怕千沭不能顺利诞生,做了手脚。
她也是同文惠帝处了多年,才慢慢猜测到此事。
江曼看着江行简,闭上眼道:"同宋家无关,你莫认错了仇人。"
江行简面上仍旧带泪,喉中却好似被什么堵住一般发不出一丝半点声音。
许久许久,他方挤出一句为何。
"为何告诉我"
若他不知,他便可在心中安慰自己未能与宋挽白头乃二人宿命,为了父仇他可放下心中情爱,一心与林葭玥厮守。若他不知,他便可死心,哪怕看宋挽与太子相知相守。
为何,为何阿姐要告诉他此事
他宁愿一辈子都不知。
如今知晓,他却要背负一生悔意,他为了至亲之人的寥寥言语放弃了挚爱之人,生生活成了一个笑话。
他宁愿不知,他宁愿一辈子都不知!
江行简猛地站起身,他想指责江曼,他想说江曼害他错过今生挚爱,他想说江曼害他在最爱之人心中留下最不堪的印象。
可是他不能。
他的阿姐不成了啊!此时此刻,他如何去指责眼前这个孤傲了一辈子,张扬了一辈子的人江行简泣不成声,终是跪趴在地再直不起腰身。
他这一生,究竟算得什么
听着江行简嚎啕痛哭,江曼于被下死死捏紧了拳。许久后,她艰难起身,撑着一口气坐了起来。
江曼看向帐外士气颓丧的士兵,裸足缓缓走了出去。
军中人皆知晓她的身份,见她满身烙印、尽是疤痕不由噤声。
"本宫乃衍庆宫之主,已故五皇子生母江曼。"
江曼立于军营中央,语气平静淡漠:"南庆公主面上被本宫烙下东宁战马烙印,圣上将本宫送至敌营,本宫虽恨,但本宫不悔。"
"本宫虽为女子,但亦是东宁女儿,我东宁女儿风骨,虽死不折。"
"帝王昏聩,乃万民之殃,我东宁君王窝囊,但东宁儿女皆有铮铮铁骨。"
"本宫今日愿以热血祭东宁战旗,只望诸君来日护东宁安,守国门抵外敌,知我东宁女儿不屈不折,值得东宁男儿以命相护。"
说完,江曼忽的抽出身边将士腰间佩刀立于颈间。
"阿姐,不要……"
江行简自营中追出,却只见江曼面带笑意缓缓倒下。
她已无生路,只盼自己临终时可重振士气,为她这唯一亏欠的弟弟拼出一条活路来,让他可重回上京。
他已为人父,她只望他可抚儿膝下顺遂安康。
她也盼他恨她,如此方不会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