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御史周兴泉也凑过脑袋去,低声道,“可不能让他执掌刑狱大权,陛下要是真让他掌这等权柄,我就死谏陛下。”
“怎么个死法,撞柱子吗?”李贞也凑过脑袋,低声问道。
李贞知道这等人往往是死又不敢死,只不过是为表忠心、邀直名装模作样而已。
“台阶更容易出血,这事关键在于头破血流。”周兴泉洋洋得意。
汪烜撞了撞周兴泉的肩膀,周兴泉才发现声音不对劲,抬起头一看,李贞的大眼睛正盯着他。
“玩笑话,玩笑话,世子殿下可千万别当真啊。”
李贞笑了笑,“玩笑话最好,不然周大人倒是得了个直名,内侍们却得为周大人擦洗血迹、搬尸体。”
李贞直起身子走开,心想“你今晚敢死谏,我就让你梦想成真。”
众人正交谈着,殿内响起宫乐声,殿外传来吕洪高亢的声音,“陛下驾到”。
众大臣低头跪拜三呼万岁。
李贞长这么大还没跪过真人,即便是被父亲罚跪,也是跪的天地,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一旁的杜璟赶忙拉了拉衣角,李贞才咬了咬牙,低头跪拜。
皇帝走进殿内,以平和却又藏着几分威严的语气说了声,“众爱卿平身。”
随后,皇帝入坐,众大臣由太监引领着按次序入了自己的位置。
众人坐定,皇帝继续道,“今日是家宴,既是为了给靖北王世子接风洗尘,也是借此机会和大家聚一聚,聊一聊,众爱卿不必拘礼。”
当然,众人都明白这只是一句客套话,没人当真。
一切就绪,宫女入场,水袖舞动,鼓瑟吹笙。
内侍司开始一道接着一道的上菜。
酒过三巡,有人开始找茬。
吏部尚书魏庆起身道,“素问世子诗文皆通,恭请世子吟诵一首,为宴会助兴。”
听到这话,李贞在心里暗暗骂街,腹诽道“还素闻,你听谁说的。”
不过进京第一天,也不能就这样被人将住。
好在他的那段奇怪记忆里有些诗词,比如诗仙李白。
现在也只能剽窃一下偶像了。
李贞借着酒劲吟诵道,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显然,最后一句的主人和他乡是有特指的。
然而李贞才念完,还不等众人鼓掌,兵部尚书程秀便抓住了把柄。
“李贞!你这诗的主人和他乡是什么意思,是埋怨陛下的酒宴,还是觉得京都不如你靖北王府?你这是大不敬!”
这一问,李贞懵了,他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虽然自己的本意的确是想抒发一下异乡异客的情绪,但上来就被扣上个大不敬的帽子,属是有点出乎意料。
李贞只好转身朝着皇帝缓缓拱手行礼。
解释道:“微臣实无不敬之意,微臣之意是,陛下所赐之酒,尽是琥珀美酒,值此良夜,君臣同醉,一时间让微臣忘记了自己是初到他乡。”
虽然李贞解释得合情合理,程秀却不打算就此放过。
继续追击,“你这是牵强附会,强词夺理。”
好在刚才在殿外,杜璟大概介绍过众人。
李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