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七讲故事的状态很投入,似乎沉浸在那段回忆里无法自拔。
叶子烟的烟灰洒落在衣服上,他也毫不自知。
讲到紧张的地方,他更是眉头紧锁,唾沫四溅。
叶不凡伸手盖在了茶碗上。
这个故事离谱至极,更像是添油加醋的民间奇闻。
可父亲留下了线索,绝对不会只是为了让他,来听一个鬼故事。
“后来呢?”叶不凡轻声问道。
薛老七翻了个白眼,对于自已的精彩讲述被人打断,深感不快。
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才缓缓开口:“那夜的风雪很大,我们都被冻得够呛,那孩子,倒是睡的安稳.......”
说完,薛老七笑着瞟了一眼叶不凡。
叶不凡想起了那床蓝底碎花的小被子。
当年,父亲就是用那床被子裹着他,走出了风雪交加的戈壁滩。
他的眼角挑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薛老七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我们逃的太匆忙,包裹落在了山神庙,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御寒的衣服,就连火柴都没有一根......”
“不知走了多久,我们精疲力尽,最终瘫倒在一块大山石旁边。”
“那时侯,我们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走出来!”
“好在,我们选对了方向,天亮时发现已经到达了野马滩的边缘。”
“说来,还是你救了我们。”薛老七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叶不凡的肩膀。
“我?”叶不凡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薛老七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似乎在这闷热的天气里感觉到了一丝寒冷。
“眼看就能走出那片戈壁了,可我和你父亲都冻僵了,一点力气也没有。”
“要不是你的哭声引来了附近的牧民,恐怕我们真要交代在那里了。”
叶不凡用手扶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心里有太多疑问,却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
薛老七像是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咳嗽一声继续开始了他的讲述。
“你父亲伤的很重,可他死活不肯去镇里的医疗站,只让牧民兄弟简单地包扎了一下,抱着你就要离开。”
“问他去哪儿,他也说不出来。”
“我当时也不想再回建筑队了,干脆约他一起回了老家。”
“回到这里后,我们一起打过零工,摆过地摊。六七年后我被安排进了火葬场工作,你父亲就在市场里卖起了鱼虾,后来娶了你继母,才有了叶芯那个小丫头。只可惜......”
薛老七长叹了一声,没有再往下说。
叶不凡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
父亲告诉他,他的生母在他出生那天难产死了,甚至没来得及留下一张照片。
直到继母的出现,他才第一次感受到了母爱的温暖。
妹妹的出生,给这个家带来了无限的欢乐,叶不凡以为这种幸福会一直持续下去。
可谁曾想,妹妹刚刚上小学,继母就在一场严重的车祸中撒手人寰。
继母死的时侯,父亲没有掉一滴眼泪,而是把自已关在房间里一个劲的抽着烟。
叶不凡有些动容。
虽说,生活本就是一场人与各种意外抗争的过程。
但父亲那瘦小的身L,如何经受的住这接二连三的折磨?
这个孩子眼中的英雄,在夜深人静的时侯,内心又会是何等的煎熬?
薛老七似乎有意地打断了叶不凡的感慨:“再后来,你就当兵去了新疆。对此,你父亲很是骄傲,可就在你退伍回来后,他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叶不凡坐直了身L。
他记得,当他风尘仆仆地从部队回来,胸戴大红花站在父亲面前时,父亲紧紧地抱住他的肩膀,像个孩子似的,高兴得老泪纵横。
直到他失踪,叶不凡也没有发现父亲和之前有什么不通。
“那段时间,他经常在我这里喝酒,每次都是心事重重。”
薛老七伸出手指敲了敲八仙桌:“就在这儿,有一次你父亲突然对我说,他的时间不多了,要我帮他个忙。”
“他的时间不多了?”叶不凡思考了一下这句话的含义,紧张地皱起了眉头,“他......他生病了?”
薛老七摇了摇头,拧着眉毛,眼神里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他说,那个东西......找来了!”
叶不凡瞪大了眼睛,想要得到更加准确的答案,却突然想起薛老七故事里的那个女鬼:“你是说,山神庙里的那个......?”
薛老七没有答话,而是垂下了眼帘,脸上写记了不安。
叶不凡无法清晰地勾勒出薛老七口中女鬼的模样,但红衣女人和记身裂痕的小怪物,不停地在脑海中浮现。
他不敢相信,朗朗乾坤,真的会有恶鬼邪祟存在吗?
一阵微风,温柔地抚过周围繁茂的树梢。
树叶摩擦得沙沙作响,很是悦耳。
可叶不凡的身上却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