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至今,哪朝哪代,尊师重教都是必不可破的传统。
沉棋做了这么多年先生,带出来了多少学生他自己都数不清了,也素来知道自己还算得他们敬重。
可眼下,此刻,真真切切的被学子以身躯护在身后,那种知道才算落了地。
原来,他如此被人尊敬着。
若非今日验证了心中猜想,他这辈子真是死而无憾了。
齐心起身去和学生交待了几句,他们重又散开了去,只是接下来没得他们同意,谁也别想靠近了。
游福看向始终戴着维帽,他连模样都还不知道的姑娘:接下来会如何
另两人齐齐看向时不虞,他们也想知道。
时不虞看向几个身着文衫的读书人跑过来和身边的人一打听,便在外围坐了下来。
等。
沉棋追问:干等着
现在着急的不是我们,需要去想应该怎么办的也不是我们。时不虞把手缩进衣袖里避寒:他们要面对的压力不止来自于这里,还有我们看不到的各方各面。文官平日里为了一丁点利益六亲不认,可当一件事不伤他们利益的时候,他们还是能从心底深处捡起来一点文人气节的,有一半的人愿意使使劲也不得了。另外,您和齐心先生带了几十年的学生,步入仕途的肯定不少,便是还未至高位,这时候定也在为你们奔走。跟着你们的步伐做了先生的肯定更多,书院这个时候应该还未散学才是,可你们看看,来了多少。
时不虞笑了笑:粒米积成箩,滴水汇成河。
若是出动禁军镇压呢游福看向她:文人能如何
必会出动禁军把学子赶走。时不虞撩起帷帽一角搭到一边:没有他们护着,凭我们几个在这里留不住,抬也会被他们抬走。
游福又问:我们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必做。时不虞轻声道:朱凌这案子不是贪污受贿,不是做官没做好,不是朝臣倾轧,是他身上背负着那么多百姓的性命,和朝臣没有关系,没有人会为他出力。不论他是不是真凶,是他站在外边替人挡了刀,是他当场被抓,文臣武将再不和,这件事也能让他们站到同一阵营去,就算知道他背后有人,只要那人不站出来,他们也会当不知。便是那个下令的人,也不敢在如此失民心的情况下再血腥镇压,那是在逼人造反。启宗皇帝的儿子,不至于这点脑子都没有。
三人都沉默下来,倒不是意外她知晓内情,而是心惊于她对皇上完全不尊不敬的态度,那种打心底里的看不上实在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游福垂下视线,他想象不出来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人,才能养出如此心性,即便是曾大人,被夺职后再不满,也从不曾有过这种语气。
齐心的心情就更复杂了,今日才见识到学生说过的能干有担当,可紧接着就让他见识到了她的料事如神,这惊讶还没散去,就又让他听了这么一番话,他再是没脑子的人,也知道事情不对了。那他就不得不多想想了,要是十安的未婚妻来历不凡,他那个学生呢又查这个又查那个,可如今看来,不全是在围绕一件事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