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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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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裴景澜也并没有等太子回答,一撩衣袍,叩首过后,便起身离开。
当他走出此间碎瓷无数的凌乱宫室,身影融入夜色的那一刻,听见背后有声音响起,……但是失去她,孤往后也大抵再无欢愉。
月色下,那道影僵硬了一瞬。
裴景澜微微停步,却不曾回头。
殿下,帝王之道本就孤独。
或许是心有余恨吧。
他祝殿下——
拥明媚山河,享无上权利,却……永失所爱。
而他。
也跟殿下一样。
殊途同归。
或仕途繁花似锦,却永不可能再触及心上人一分。

这晚,千金台太子的宫室里,砸碎白璧琉璃无数。
据说是,太子与那位从来脾气温润,举止得宜,端方如玉的少卿打了一架。
不少人猜测,他们君臣失和,是因为一个女子。
但,真相与那女子的名字,将永远随着今夜掩藏时光之下,成为无人知晓的秘密。
*
这一切,沈骊珠丝毫不知。
她不知,曾有两个身份、容貌、权势皆算得上是世间少有的男子,为她争锋相对,甚至拳脚相向。
也不知,这夜也曾有人为她辗转难寐,孤望一轮月光。
檐上月,心底伤。
她也成了谁心上弥久刻新,永不褪色的那点朱砂。
或许是多年怨结终于在那人面前一朝吐露,心上反倒像是放下了什么,沈骊珠难得的睡了一个很安稳宁静的觉。
这个夜晚,没有噩梦。
哪怕有雨沿着屋檐淅淅沥沥落下来,打在青瓦上,赏芳院里的花落了一地。她也没有被惊醒。
清夜沉沉动春酌,灯前细雨檐花落。
江南迎来了黄梅时节。
这雨下得真是烦人,到处都是湿湿哒哒的,不知什么时候才放晴……浅碧撑伞从外面回到赏芳院,走至廊下,将伞旋了个几下,啪嗒啪嗒的雨珠飞出去,她拍了拍肩头的水珠和寒气,才撩起门帘入内,嘴上娇俏地抱怨道。
上京从没有过这样连绵不断的阴雨天气,虽是来了江南两年,浅碧仍旧有些不太能习惯。
菱花窗向外支开,雨帘如珠晶莹,芭蕉的叶子似洗过般那样含碧,藏在其中的虞美人弯着身子,沈骊珠就倚在窗下的小榻上,乌黑的发慵懒地披散在身后,她没戴面纱,眉目冷清,但容色如光。
手边是小炉红碳煮茶,碟子里是几枚新鲜的果子,与京城来的那位糕点师傅做的桂花软酪。
沈骊珠翻着医书杂记,页卷微微泛黄,其中字迹略有几处晕开,像是前人留下的手札。
听到浅碧的声音,她从书卷里抬起头来,轻声道:至少要下一月呢,哪有这么快就天光放晴。
又瞥见浅碧衣摆和肩头都有晕开的湿痕,细致地叮嘱道:快去将衣裳换了,以免感染了风寒。
风寒凶险起来,也是能要人性命的。
浅碧听话的换了衣裳才重新回到沈骊珠跟前,小姐快猜猜,二公子命书砚方才送什么来了
她怀里像是拢着什么东西。
沈骊珠将医书一卷,歪起头,略抬眉眼,聚芳斋的玫瑰酥
浅碧含笑摇头,不是。
沈骊珠想了想,或是首饰钗环
浅碧再次摇头,小姐又猜错了,再仔细想想。
沈骊珠蹙起浅黛色的眉,那就是阿遥自已做的小木雕。
浅碧依旧摇头。
她猜的这些都是陆亭遥往常会让人送来赏芳院的,毕竟还未成婚,也不能逾越礼数,一些吃食或步摇钗环或陆亭遥自已做的精致新奇的小玩意儿,还是可以的。
但,浅碧都说不是。
那么一时间,沈骊珠还真不知道,这次陆亭遥让书砚送来的是什么了。
当浅碧将荷包拿了出来,沈骊珠一怔。
方才记起那夜游园,她浅浅抱怨了几句荷包难绣,绣花针扎手,阿遥便主动揽过——本该是她这个新嫁娘应该做的事情。
虽然知道阿遥对她说过的,从无假话,都会做到,所以她回来便彻底心安理得的将丝线和绣绷扔到了一旁,再没碰过。
世上像她这样悠闲的待嫁新娘,恐怕也没有几个了吧。
就连原本不太满意阿遥身体病弱,恐不能长久的外祖母,最近都时有感叹,她是嫁对了人,阿遥是真的很好。
沈骊珠也感觉自已容色最近好像越发好了,眉眼间的清冷愁苦褪去,像每个新娘那般……终于幸福了起来。
沈骊珠知道陆亭遥会做好荷包,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还做得这么精致。
从浅碧那里接过两只荷包,沈骊珠拿在纤手里,借着天光端详——
荷包针脚细腻,红色精致喜气,织以金线,暗纹繁复。
不像是初学者,反倒像是绣功不俗的绣娘做出来的。
若不是知道陆亭遥性情,沈骊珠都要以为他是在哄骗她了。
沈骊珠想起自已做女红时的笨拙,被针扎破了指头时的疼痛,她忽然又心疼起阿遥来,将荷包细细捏在掌心,抬起头问浅碧,阿遥他……可有什么话托书砚带给我
书砚可没有留下什么话。在沈骊珠眉眼间流露出浅浅失望之色时,浅碧忽地抿嘴一笑,不过,小姐可别难过,打开荷包,二公子要对您说的,都藏在那里面呢。
被浅碧打趣,沈骊珠脸一红,略微羞涩地道,你这丫头,小心罚你今日不许吃桂花软酪了。
原来桂花软酪是做给奴婢的呀,奴婢这就尝尝,然后马上走,不打扰小姐看二公子给您写的话。浅碧也不怕,从碟子里拈起一块点心,笑嘻嘻地就撩了帘子出去。
沈骊珠将那织金的带子往外轻轻一拉,打开荷包,有片墨色描兰的纸藏在里头。
上面写——
骊珠,绣荷包时,我满心欢喜,想起了曾在书上读过的一句诗。
虽然离你我成亲,还有一月有余,但忍不住想提前告诉你。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短短数语,却将情思尽显。
因为这荷包,本就是用以装结发青丝。
阿遥。沈骊珠唇边挽起一个浅笑,像是隔着无声的距离回应道,但愿君心似我心。
我们都在等待着那一日,早些到来。
她抬眸望向窗外的那朵虞美人,清冷眸色柔和下来。
不禁想道。
到了成亲的日子,想必这黄梅时节已过去,那时天光放晴,再不用担心雨水打湿身上的嫁衣。

在沈骊珠待嫁的日子,连绵不断的黄梅雨季本身是阴沉、潮湿、烦躁,不欲令人生出出门欲望的。
待在闺阁里,煮茶看书,或下棋观花,都是贵族间惬意的雅事。
但,对商户来说,下雨意味着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