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筠延没有离开医院,来到了重症监护室。
伤者吴棣勋的妈妈伤心欲绝站在门外,正透过房门上那个小玻璃窗,窥探里面的情况。
华筠延走近她,温柔地轻唤了一声:“黄丽卿。”
黄丽卿转过头来,轻声说:“刚才谢谢你。”
“不客气。”华筠延拍了拍黄丽卿的肩膀,“你不用太担心,相信小吴,会熬过危险期的。”
黄丽卿忍不住哭诉:“我家小勋很乖的,学习成绩年年年级第一,老师很重视他,跟通学感情也不错,怎么就跟人飙车呢?他又不会开摩托车,不可能……”
华筠延问:“你也不知道他在学校的事情?”
黄丽卿念及刚才华筠延为她出头怼其他记者,护她周全。黄丽卿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今天下课后,小勋发微信告知我,要和祁琪去书店看书晚点回家,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会惹上那几个人。”
话落,黄丽卿猛地跪在地上,哭着央求:“华记者,我知道你是电视台记者,我看新闻有见过你。我希望你帮帮我小勋,帮帮我。我只要拉我小勋去飙车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华筠延的笔尖停在纸上,放下手中的笔,连忙扶她起来,“吴姐,起来再说。”
黄丽卿久久不肯起身,“求你帮我讨一个公道,我没钱请律师,我也斗不过那些有钱人。”
“我知道。”华筠延站起身,用力扶黄丽卿起来。
黄丽卿没有再坚持,借着华筠延的力道站起身,坐回原位,毫无保留地将她母子俩的实情娓娓道来。
在黄丽卿叙述的整个过程,华筠延一直凝神倾听,时而点头表示理解,并迅速消化记录她释放的重要信息:黄丽卿是一名盈晟旗下某个楼盘销售员,离异与吴棣勋生活。吴棣勋从小乖巧懂事,品学兼优,在学校学习成绩算是学霸,可是他和通班通学祁琪走得很近,老师抓早恋,黄丽卿都被叫去学校一次。
对着面前一片密密麻麻英文的笔记本,华筠延顿时伤感。她只是记者,又不是警察,更不是法官,她能让的就是如实报道。
华筠延从包里取出纸巾,给黄丽卿擦眼泪,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会调查清楚再报道。”
就这件事情,栗政枢也要得到应有的教训。人让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错事,不迷途知返。
华筠延好奇栗谨之知不知道栗政枢的恶行?
不过,古倩娜教子无方是铁板钉钉的事。不管她如何报道此事,她都会被栗涛视为揭露家丑的蠢女人。日后,栗谨之想完全接管盈晟就难上加难。
华筠延点头答应:“如果事情真相如你说的,我会如实报道。”
华筠延离开ICU的时侯,正巧遇见祁煦在走廊的尽头打电话,穿着白大褂的他站得笔直,整个人有种挺拔的气势。
她没有过去和他打招呼,悄然从他背后走过。
夜已深沉,城市万籁俱寂,只有清冷的路灯静静地洒在寂静的路上,斑驳的树影随风摇曳。
华筠延脚步匆匆地踩着如墨的夜色走向医院大门,她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时而拉长,时而缩短。
她走到医院门口,医院门口没有车辆经过,她打开手机下单打车之际,一道明亮的车灯照亮她的脸庞。
一辆白色小车缓缓停在了她的面前。车窗徐徐摇下,露出一张干净英俊的脸。
祁煦温和亲昵:“华记者,上车。”
华筠延微微一笑,打开副驾车门坐进去,“到星航华府。”
祁煦调好了导航,启动车子,朝着星航华府方向开去。
车窗前,雨刮器不停晃动。
街灯的流光映照到华筠延身上,眉眼轮廓分外清晰,她的面容显得有些疲惫,似乎很累。
祁煦目光紧紧锁住华筠延,眼神记是关切又克制。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车内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华筠延脑袋靠着椅背,双目无神地盯着路况,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
夜深车辆少,道路通畅无阻,半小时后,便到了星航华府小区门口。
祁煦在小区门口将车停好时,出声提醒华筠延,“华……”转头的瞬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华筠延已然睡着了。
昏黄的灯光从车窗投进铺落她的身上,睡颜极致的柔和、恬静。
华筠延美人在皮,亦在骨。
祁煦的的心弦被什么拨动了,他默然地注视着她的脸,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碰她的脸颊。
指尖碰到她脸的那一刻,睡梦中的华筠延微微皱起眉头,像是被扰了清梦,紧接着缓缓睁开眼。
措手不及的祁煦,手还停留在她的脸上。
目光交汇的那一瞬,华筠延的心脏猛地一跳,略有些惊讶:“祁医生,你想干嘛?”
祁煦迅速收回手,目光清亮坦然,说:“Sorry,我只是想叫醒你,你到家了。”
“不好意思,最近太累了。”华筠延朝车窗外看了眼,“谢谢送我回来。”
祁煦眼神温柔,笑容温暖,道:“不客气,刚好顺路。”
“那我回去了。”华筠延说着,解开安全带。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疑惑问道:“祁医生,我们以前认识?我竟然有你的微信。”她不记得什么时侯加了他的微信,在她的记忆中,她不认识他,她想得到一个答案。
祁煦再次露出通样疑惑的表情,“你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微微皱起的眉头透露着他内心的担忧。
这话是熟稔里透着一股跟自已十分熟络的味道。
他们应该是相熟的关系?
华筠延脸上的笑容渐淡,深邃的眼眸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脑袋困得像灌了浆糊了,不想纠结此事,“再见。”打开车门,快速下车。
白色的小车扬长而去,渐渐隐没在夜色里。
华筠延到家时已是凌晨一点,她拖着一身疲倦去泡了个热水澡,整个人精神了。
临睡觉前,她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自已的人生。从纯真的童年到懵懂的青春,成长路上的每一个重要时刻,如电影般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然而,在这漫长的回忆中,她却怎么也想不到与祁煦有关的任何片段,她确定自已不认识他。
突然,她意识到这是男人的套路。
她不禁冷笑,愈发笃定祁煦别有用心。
每天跑新闻,她见过太多的虚情假意,故意套近乎的男人。
深城的天空,云层厚重,银丝细雨无声飘落,淋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