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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体内有只恶魔在线阅读 第167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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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站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才道:哎……朕曾被太祖高皇帝派遣去中都凤阳,体会民间疾苦,深知百姓艰辛。此后又在辽东作战,知道将士们在天寒地冻中作战时是何等的苦痛。这才知道,要治大国,兴社稷,钱粮乃是根本。
  他说到此处,顿了顿,下一刻,却是定定地看着张安世,道:给朕好好说一说铸钱的事吧。
  张安世便道:陛下仁厚,能体偿百姓疾苦,臣听了,只觉得无地自容……这铸钱……有几个好处,其一……铸币税。
  朱棣抬眸道:像宝钞一样
  没有宝钞那样明显。张安世耐心地分析道:纯金和纯银较软,譬如臣这金币,虽为一两,可实际上,用金却是九钱三厘。银币也是一样。可将这金币和银币发行出去,则是以一两来计算的。这是因为为了增加金币和银币的硬度,臣命匠人,在其中添加了其他的材料,这才使其坚固。
  朱棣皱了皱眉,略显犹豫地道:金银不能足额,军马百姓们能接受吗
  能。张安世毫不犹豫,一脸确定地道:若是银元和金元的对手是纯金和纯银,百姓们肯定不敢接受。可实际上,臣调查过,市面上绝大多数的金银,都有大量的杂质,而且交易极其不便,这种繁琐,所带来的成本也是惊人的。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而金元与银元,做工精良,质地极好,用的又是臣精心调制的配方,所以……无论任何时候,只需擦拭,就可闪亮如新。百姓们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朱棣颔首点头,张安世这话,朱棣是相信的,这家伙若是没有把握的事情,也不会跟他说。
  此时,他不由地微微低头,若有所思的样子,而后缓缓道:一个银币,能挣多少银子
  张安世立即就道:刨除成本,能挣五厘。
  听到这个,朱棣又猛地看向张安世,皱眉道:才五厘我大明的火耗,至少也是两钱、三钱,黑心的便是四钱、五钱也有。
  张安世连忙道:陛下,那是缺大德的赃官污吏干的事。
  朱棣恍然,他陡然想起,对呀,朕乃圣君呢。
  只见张安世又道:五厘虽少,可若天下的钱币,都出自陛下所铸,这里头的利润就大了。何况,这还只是开胃菜而已。
  开胃菜
  张安世道:发行这个,最重要的是给这银币和金币打下了信用基础,这世上,最值钱的乃是信用。
  朱棣笑了笑道:就是你在钱庄的把戏
  有些不同。张安世道。
  朱棣便沉着眉,再次若有所思地微微低着头,而后道:其实这些,朕也不甚懂,只是满朝文武,只怕不肯,朕就算下诏,下头也多是阳奉阴违。
  张安世自也是知道,朱棣说的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不解决了这些问题,必是难以成事。
  当然,张安世对此是早有准备的,于是很是淡定地道:好办,那就不下诏,索性直接绕过台阁、六部,交商行来铸造。
  朱棣不禁诧异道:商行自行铸造发行
  有何不可!张安世道,一脸的信心满满。
  朱棣沉吟着,口里道:可行吗
  不可行,也可行。张安世哭笑不得地道。
  朱棣挑眉道:为何
  张安世便道:自古劣币会淘汰掉良币,若是商行的钱庄发行这些金元和银元,百姓们若是得了,必然会收藏起来,舍不得用掉。他们宁愿将那些杂质较多的碎银想办法花销出去。
  顿了一下,张安世接着道:可如果,这货币有一个锚点,就不一样了。
  锚点朱棣感觉自己是越听越迷糊了。
  而后,直接大手一挥,朱棣很干脆直接地道:你就直说了吧,到底可行不可行
  张安世也直接,便道:可行!
  朱棣却是瞪他:方才你为何又说不可行
  张安世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随即就道:臣只是揭示一些困难而已。
  困难个鸟。朱棣依旧瞪着他道:朕只要结果。
  张安世只好道:臣尽心竭力。
  先试试看吧。朱棣道。
  其实这赵王朱高燧在旁,更是听得云里雾里。
  朱棣已算是金融方面的文盲了,而朱高燧显然继承了朱棣优良的基因,连文盲都不如。
  此时,跟张安世对奏了半天的朱棣,倒是响起了这个儿子,瞥一眼朱高燧,便道:速速准备,两个月之后,预备成行,到时朕给伱壮行,你武有四卫所,文有解缙等大臣六十四人,若是在爪哇,还不能建功立业,便羞于做朕的儿子!
  赵王方才被朱棣痛骂一通,已是心有余悸,此时听着朱棣气势汹汹的话,哪里还敢说什么,只能连忙称是。
  朱棣是个脾气来得快,也去个快的人,看朱高燧态度不错,脸色也渐渐缓和了一些,便又道:这些日子,多来宫中走动,好好陪一陪你的母后,还有你的皇兄,你大病的时候,他为你牵肠挂肚,你也该多去看看他。
  朱高燧忙道:遵旨。
  朱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拍拍他的肩,脸上难得的用着父亲对儿子的关切,道:哎……儿子长大了,是该让你自个儿去历练了。
  说着,朱棣露出了落寞之色,终究……还是有感情的。
  朱高燧也显得失落,却还是道:儿臣一定干得不比二兄差。
  朱棣点头:去吧,去吧,朕也该歇一歇了,今日一惊一乍的,搅得朕头痛。
  他转过身,挥挥手,像赶苍蝇一般。
  张安世便和赵王朱高燧一齐告辞。
  等出了殿,朱高燧却慎重地朝张安世道: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倒是张安世笑道:不必啦,不必啦,我还有事,赵王殿下,下一次,我再去拜访。
  说着,张安世显得心急火燎的样子,竟是一溜烟的快步出了宫。
  而在这宫外头,早有一群护卫在此候着张安世。见张安世一出来,立即有人牵马上前。
  张安世翻身上马,毫不犹豫,挥起鞭子:驾……
  …………
  你是说……
  此时,姚广孝正边说边皱着眉,他接着道:这张安世……竟是想打火耗的主意他胆子不小啊。
  这里是内城的一座小寺庙。
  这个时间点,晚霞已经带着温和的光芒露了出来,天色已是不早了。
  姚广孝乃是僧录司的主官,而且随时可能接受皇帝的召见,所以平日的时候,他不得不在内城的小寺里下榻,只有忙里偷闲的时候,才回他的鸡鸣寺老巢去。
  现在在这座小寺里,虽处闹市,却是格外的幽静。
  今日他这小寺里,迎来了一位客人,正是刚刚下值的兵部尚书金忠。
  金忠的表情有点夸张,道:是啊,当时老夫吓了一大跳,这家伙……真是不知死活,这是要跟天下百官作对,这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难怪这几日,我看张安世印堂发黑,原来如此,我料这小子,不日就有血光之灾。
  姚广孝倒是微笑道:阿弥陀佛,你这老驴,怎好这样咒人张安世终究还是孩子,不知这其中的深浅。我佛慈悲,贫僧最见不得这样的事。哎,别提他啦,别提他啦,他要死……也别让贫僧看见。
  金忠显然不打算就此打住,道:话说回来,这事若是能办成,当真是功在千秋。
  姚广孝气定神闲地道:成不了的,这样激烈的变革,所遇的阻力,非同凡响。当初那王安石,不过只是小小的修补,虎口里夺一丁点食,也没落到什么好。何况是这样呢
  金忠苦笑道:人人都说不爱银子,人人却又爱钱如命。人人都说春秋大义,可人人都只晓得趋利避害。世上的事,坏就坏在这满口的荒唐言,满腹的名利心上头。
  姚广孝瞪他一眼道:你这是在骂谁
  金忠却是道:谁是这样的人,老夫便骂谁
  姚广孝皱眉皱眉,最后幽幽地道:善哉,善哉。
  金忠反而显得有几分沮丧起来。
  他不过是区区一个看相的术士出身,可谓身份卑微。
  可偏偏自己尚且都能看到的上策,唯独却被那些满口仁义之人反对。
  虽说他早就看破了世情,可真正目睹种种怪状,却还是不免意难平。
  只是这些,又无法找人排解,唯一能诉说一二的,也只要眼前这个和尚了。
  姚广孝自是知道金忠所思,却显得无动于衷:你啊,终究还是没有看破,你是什么事都想干,什么事都想成。这固然是好,可你没有三头六臂,天下可有处处心想事成的事
  贫僧跟你就不一样,在贫僧看来,人这一生,只要办成一件事,便足以慰藉平生了。这件事,贫僧已经办成了,此生已无遗憾,唯有一件教贫僧牵肠挂肚的事,恰是死后能否烧出什么舍利来,可惜……到那时,贫僧永远看不到了。
  金忠老脸一红:我非是想处处心想事成,事事遂我心意。只是……看到那官吏两头吃,一个个肥的流油,实在不过眼罢了。
  姚广孝道:看不过眼,就遁入空门吧,遁入空门之后,只要接受了众生皆苦,人生下来,便是要来遭罪的,一切成空,心也就宁静了。
  金忠鄙夷地看他一眼,冷笑道:你这和尚,在外头的凶名是大,实则却是鼠辈。
  姚广孝没有气愤,只是微笑以对,不置可否。
  却在此时,一个小沙弥突的匆匆进来道:安南侯来访。
  此言一出,本还是一派泰然的姚广孝,脸色微微开始僵硬。
  金忠:……
  二人一个眼神碰撞之后,金忠就立马站起来道:你这寺的后墙在哪
  姚广孝却是咆哮起来:快,快挡驾,别让他进来。
  小沙弥不禁错愕。
  他可是经常听姚师傅谈及这位安南侯张安世的,姚师傅擅长品鉴各色人物,大多都骂骂咧咧,对这位安南侯也会骂,不过骂完了还会夸几句,按理来说,这位安南侯,已是姚师傅难得能瞧得上的人物了,怎么今日来拜访,却会这样激动的反应
  就在小沙弥错愕的功夫,外头已经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伴带着张安世的声音:姚师傅,我可想死你啦。
  这声音洪亮,直接传到了姚广孝的耳里。
  姚广孝却是一副要窒息的样子。
  一旁的金忠一时间似乎一副很是无力的样子,收起方才的手足无措,最终叹口气,哀叹连连地道:我看错了,看错了,原以为是张安世有血光之灾,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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