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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不速之客(1/2)
灯花笑陆曈裴云暎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夜已深,夏蓉蓉主仆二人已睡下,陆瞳的屋里仍亮着灯。
  小院寂然无声,只有远处竹深树密处的虫鸣入耳。银筝坐在榻边,半个身子歪着,榻上堆满了书卷。陆瞳坐在桌前,灯下细细地翻书。
  这几日夜里,陆瞳没有制药了,一到掌灯时分,便在桌前看卷轴,昼夜罕有停歇。
  银筝打了个呵欠,边揉眼边道:这范大人在元安县的案子,又多又长,件件惊心动魄,可真是比话本精彩多了。
  陆瞳翻过一页:确实比话本精彩。
  桌上的书册,是范正廉在元安县做知县那几年,处理的最出名的几桩案子。
  曹爷纵然再有门路,官府的案卷也拿不到手中。好在范正廉在元安县清名远播,广受爱戴,茶坊的说书先生将他做知县时候处理的几桩悬案写成话本,日日在坊间传颂。陆瞳就让银筝出银子,把那些话本全都买了回来。
  公婆污蔑寡妇通奸案、弟妹杀兄姊案、兄弟竞取家产案、船夫溺死船客谋取财物案……加起来也能写本拍案传奇。陆瞳合上手中书卷,范正廉这知县,做得倒是忙碌。
  银筝坐直了身子:这么多案子,范大人都桩桩不落查了出来,瞧着真像是个好官了。
  好官陆瞳笑了一笑,那你仔细看着,可见这案中,苦主可有穷人每桩案子背后案主,又可有显贵
  银筝愣住,忙低头重新翻了翻,适才看向陆瞳:真是没有!您的意思是,范大人这是沽名钓誉,特意寻穷人打官司好做出清名,真正豪绅安然无恙可是,他既能审清这么多案子,总该有几分本事吧。
  陆瞳轻嗤:未必,可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一个祁川。
  祁川就是上回陆瞳在范家撞见的那位‘祁大人’,据说是范正廉最信任的得力助手。
  范夫人赵氏的贴身丫鬟翠儿说,范正廉特意将祁川从元安县调回了盛京,可见亲近。陆瞳请曹爷帮忙打听消息时,也就一并将祁川的消息打听了回来。
  不打听便罢,一打听,果真叫陆瞳觉出些不同寻常来。
  祁川是范正廉奶娘的儿子。
  他二人年纪相仿,奶娘照顾范正廉,祁川也在范府一同长大。待年纪渐长,该进学了,祁川家贫,范家又发了善心,资银以助祁川进学。
  祁川与范正廉进的是同一家学。
  范正廉进学时,学问平平,资质平庸,祁川却相反,过目不忘,落笔成文,是真正的才华横溢。
  他们既是从小在一起长大,关系自比旁人亲切,到了下科时,祁川却病了一遭,没能赶上那年的秋闱。
  陆瞳眼底掠过一丝深意。
  真巧。
  范正廉先下场中榜,范正廉中榜的后几年,祁川下场,也中了榜。
  一前一后,一户之中,主仆之子双双中榜,放在整个梁朝,也是让人惊叹的巧合。
  银筝拥着锦被,问:姑娘是猜,那祁川故意称病不下科,实则在当年秋闱中帮范大人替考,范大人考中了,祁川才在后来入试。这么说也有可能,但祁川这么做到底图什么要知道他之后的中榜名次,还不如先前范大人的名次呢。
  陆瞳笑笑:家奴之子,若无范家资助,祁川连族学都进不了,何来下场。于情,范家对祁川有恩,帮范正廉替考也是自然。
  至于祁川名次为何不如范正廉……
  秋闱试题场场更变,祁川也不能笃定次次文章做得好。再者名次不如范正廉,范家或许还会念旧情许他门路。他若真蟾宫折桂,一举成名,且不说范家如何看待,仅凭祁家背景,背后无人支撑,未必就能仕途通达。
  状元潦倒的事,过去也不是没发生过。
  银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这些科场上的事,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父亲从前还在时,年年都有进京赴考的学生。陆瞳低眉:我在常武县长到九岁,这期间秋闱中榜的考生凤毛麟角。
  正因如此,她才会知晓,学问平庸的范正廉能一举中第,是件多么反常之事。
  银筝想了想:假如祁川先为范大人替考,后自己也中榜,却在之后也刚好调任到元安县做了县尉,会不会这县尉之职,也是范家故意安排的
  县尉低知县一等,却又能辅佐知县一臂之力。
  十有八九。陆瞳道:这也能解释,为何资质平平的范正廉到了元安县,就摇身一变成了明察秋毫、执法严明的青天大老爷了。
  范正廉先中榜,祁川后中榜,范正廉做了元安县知县,又通过某种途径,影响祁川的调令,使得祁川也同去了元安县,做了自己的副手。
  于是祁川又能像当初在族学时一般,随叫随到,帮着范正廉处理一干事物了,或者说,政务。
  只怕元安县那些办得漂亮的案子,全都是出自祁川手笔。
  银筝若有所悟地点头:难怪范大人回京,要千方百计地将祁川一同带回,敢情是离了祁川不行啊。范大人回京后也办过不少案子,名声倒是越来越响亮,官路亨通……不过,银筝声音一顿,这祁川怎么到现在还只是个录事
  短短几年间,范正廉已经从元安县知县升至了盛京审刑院详断官,而祁川作为元安县县尉,当初不过比范正廉低一品,如今却只是个审刑院录事。
  录事有职无权,不过是虚名,亦没有升迁机会,一辈子多半也就止步于此了。
  祁川的仕途,可比范正廉要艰难多了。
  陆瞳低头看着卷册的封皮,语气平静:他当然只能做个录事,他可是范正廉手里最好的一把工具。
  范正廉不仅不会给祁川向上爬的机会,还会不留余力的打击他,控制他,教他一辈子做个碌碌无为的录事,只有这样,祁川才能为范正廉所用,永远做范正廉的垫脚石。
  银筝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狠了,那么多功劳全被抢了不说,还要被这样打压,如此为他人作嫁衣裳,这祁川怎么不反抗呢
  陆瞳望向窗外:家奴之子,自小低人一等,为人欺凌是常事。
  世胄高位者轻而易举就能摧毁平人百姓数十年的努力,祁川是,吴秀才是,她陆家一门也是。
  银筝叹气:真是可怜。她问陆瞳:这祁川名为范正廉手下,实则为他幕僚,姑娘是想收买祁川,让他说出当初陆二少爷一案的真相,借此为家中翻案
  不。
  银筝一愣。
  陆瞳将桌上书册收回桌屉中:翻案不过是将这桩案子交给另一位详断官,但我已不相信盛京的所有详断官,他们也未必会帮我主持公道。
  我有别的打算。
  她说这话时,神情变得很冷,灯火落在她漆黑眸中,像是冰封海底燃着一簇幽暗火色。
  银筝呆了呆,还未开口,陆瞳已换了另一个话头:对了,明早别忘了叫阿城将药材送到吴有才家中。
  银筝应道:好。
  陆瞳微微叹息:他娘……估计就这段日子了。
  银筝闻言,亦是心有恻然。
  那个清贫儒生空有一番孝心却屡次科举落第,实在令人唏嘘。陆瞳隔一段日子会让阿城将他母亲的药材送去,都是西街邻坊,阿城很乐意,杜长卿也没说什么。
  不过……
  银筝偷偷觑了陆瞳一眼,心中有些疑惑,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陆瞳待这个吴有才格外柔和。明明每日遇到的贫苦病人那么多,吴有才也无甚特殊,但陆瞳每每与他说话的语气神情,都是待旁人没有的耐心宽和。
  就像是对着自己的亲人。
  陆瞳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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