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是个变态偷拍狂。
他的电脑里,有一个加了锁的文件夹。
里面存放着数以千计的照片和视频。
都是他通过偷拍得到的。
其中也包括我的照片和视频。
不过呢,都无所谓。
他马上就会身败名裂,社会性死亡。
01
听说了吗昨天有人自杀了！
啊什么情况,详细说说。
早课还没开始,几个女同学聚在我身边,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昨天学校里发生的跳楼事件。
有个学姐,被变态在厕所偷拍了,视频和照片都被传得满网都是。
就因为这事,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大厂实习机会就这么没了。
扎着马尾辫的女同学说得绘声绘色。
另外几个女生捂嘴瞪眼,不时发出天哪怎么会这样的惊叹。
学姐一时想不开,昨天在还没完工的新教学楼跳楼了……
我的手掌在桌子下紧紧地捏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几个女生的讨论没能持续多久,老师就走进了教室。
老师没有着急上课,表情凝重地环视了一圈教室。
人来得倒是蛮齐。
女生大多数胆子都比较小,即便是那些平时总想着逃课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敢独自行动了。
昨天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咱们班女生多,老师还是要着重提醒你们一下。
原本还有些许杂音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近期呢,大家就尽量少出门,如果要出去,尽量找个同学陪同。
现在外面太不安全了,大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有什么情况及时和老师、学校反映。
老师说完便接着上课了。
大家看似都在认真听讲,可心思或多或少都被昨天的事牵扯着。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
世界依旧在运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件事很快就会变成饭后谈资,然后被遗忘。
但我没办法释怀。
02
早课结束之后,我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爸,人找到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后传来爸爸难掩疲惫的声音。
找是找到了,可是这事有些难办。
什么意思我的手指下意识地用力捏住手机,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爸爸叹了口气,向我解释。
由于被害人是自杀,即便有确凿证据表明加害者是间接导致,在这种情况下也会倾向于轻判。
那陈星姐就这么白死了吗
我想大声质问,可声音破碎在哽咽之中难以成声。
那个人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宝贝女儿,你就想开些……
爸爸安慰我,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他只是个律师,还不是负责这次案件的主要律师。
在复杂冰冷的司法程序面前,他的力量太过渺小。
即便为了正义竭尽全力、据理力争,可那间接导致陈星姐跳楼的人渣,最后大概率也不会受到重罚。
爸,那陈叔叔和阿姨还好吗
我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声音依旧带着浓浓的鼻音。
唉,怎么会好……你阿姨都晕过去好几次了,你陈叔也是强撑着。你妈妈陪着他们呢。
那,陈星姐姐的遗体……
明天火化。
那我明天请个假。
我想去送陈星姐最后一程。
03
我来到殡仪馆的时候,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去。
妈妈一眼就看到了我,小跑着过来。
妙妙,你没事吧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妈,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试图让妈妈安心。
这两天我看着你阿姨那个状态,心疼得不得了,晚上好不容易睡着了,还做噩梦哩！
梦见你也出事了,都把我吓醒了。
你自己在外面一定要小心,遇到事情也不要钻牛角尖,要告诉爸爸妈妈……
妈妈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不断叮嘱着。
我抱住妈妈,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我知道了。我去看看阿姨和叔叔。
你去吧,我就不过去了。
陈叔叔蹲在门口抽烟,见到我只是微微点头。
在他不远处,阿姨目光呆滞的坐在长椅上望着前方。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都是涣散的,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阿姨。我走到她身边轻声唤道。
陈星妈妈听到我的声音,身子微微抖了抖,麻木地抬起头来看着我。
林妙啊,你来了。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生气。
阿姨,节哀,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我的话显得如此轻飘,没有半点说服力。
陈星妈妈朝我伸出手,我赶忙把手放到她的掌心。
陪阿姨坐一会儿。
我点点头,坐到了她的身边。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我们轻微的呼吸声。
看到你啊,我就想起我家星星,你们俩从小就待一块,我们两家搬了几次家,都是邻居,你们俩也处得跟亲姐妹一样。
那会儿你们还小,有次你在幼儿园被欺负了,星星还跟那几个小男孩打架来着,把人家打得鼻青脸肿的。星星说,她是姐姐,要保护妹妹。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但那笑容却比哭还让人难受。
结果你们长大了,性子倒是变了不少,星星变得文静了些,你呢,风风火火,说一不二的,挺好,人家都说,即便是亲姐妹,性子也不会一样。
陈星妈妈就这么平静地回忆着,整个过程里,她都表现得很平淡。
她的头发几乎白了一半,不知道是之前就慢慢变白的,还是这一夜之间被染白的。
林妙,你要好好的,别像你姐姐那样,遇到事情想不开……
阿姨,这不是姐姐的错！
是啊,不是我们星星的错,是那个小畜生,都是那个小畜生的错……我真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我也恨不得亲手把那个偷拍的畜牲杀了。
可我现在连那个畜牲是谁都不知道。
无力感就像一张大网,将我紧紧束缚。
一想到他可能不会受到重罚,我就恨得胸闷。
一个粗糙的计划慢慢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阿姨,那个畜牲一定不会好过的。
04
从殡仪馆离开后,时间尚早,我还不想回学校。
到家的时候,我看到爸爸正在书房整理着资料。
妙妙,回来了。
嗯,你在干嘛啊
我瞥见书桌上散落着几张资料,好奇心作祟,我随手拿起了一张。
何刚……
爸爸反应极快,赶忙从我手里夺过资料,神色紧张。
哦哟,这你可不能看,保密的。
好好好,知道了林律。
虽然只是匆匆瞟了一眼,但我还是把资料内容看了个大概。
何刚,21岁,X大计算机系,涉嫌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侮辱罪、传播淫秽物品罪……
这些信息让我的心跳陡然加快。
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退出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
立刻调出手机备忘录,凭借着那短暂一眼的记忆,把刚刚看到的信息全部仔细地记在备忘录里。
做完这些,我又立刻给我的室友许嘉嘉发了个消息。
嘉嘉,你消息灵通,帮我打听个人呗。
说来听听
许嘉嘉很快就回了消息,她是我们宿舍里最爱吃瓜聊八卦的人,学校里那些大大小小的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一个叫何刚的,是计算机系的,比我们大一级,最好有照片。我迅速回复道。
好,我打听看看,不过你要找这个人做什么许嘉嘉的消息再次弹出。
现在还不能暴露我的计划,我只是简单回了句：晚点回宿舍跟你说。
放下手机,我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
侵犯公民隐私,侮辱,传播淫秽物品……这些罪名是如此的恶劣,可这远远不够。
何刚,他还杀了人！
陈星姐姐就是被他害死的。
记录下的那些罪名,在法律的框架下,或许不会让他受到多大的惩罚。
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手机传来震动,我拿起一看,是许嘉嘉的消息。
不由感叹她的办事效率。
找到啦,还有照片也发给你啦。
我赶紧把照片保存至手机,没有丝毫犹豫,反手就把照片发上了学校墙。
并配上文字：表白贴,寻人！急！
05
表白贴一发出来,迅速成为了爆帖。
女追男的戏码本就不多见,总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而且从帖子附带的照片里可以看出,何刚真的算不上帅哥。
他只是有着一副再普通不过的长相,就是那种丢在人群里都很难被注意到的类型。
这男的蛮一般的啊,怎么会发出来寻人表白啊,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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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评论率先冒了出来。
一颗石子打破了平静的水面,就能激起波浪。
各花入各眼吧,楼上没必要这么说吧
为什么没有女生向我表白啊,我觉得我比这个男生帅。
小姐姐是玩大冒险吗还是有什么把柄在这个男的手里啊
帖子热度直线攀升,何刚看到的概率就会高。
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果然,帖子发出的当天晚上,何刚就通过后台消息联系到了我。
这位同学,麻烦你把帖子删除好吗帖子已经影响到我的正常学习生活了。
他的消息带着急切和不满。
抱歉,学长,你介意的话,我可以把帖子删了的。
我立马回复他。
我的字里行间满是诚恳,但心里却在冷笑。
好不容易找到你了,怎么可能轻易放你走呢
这只是我计划的开始而已。
要我删帖子也可以,学长,你得有所付出哦。
什么意思搞敲诈
学长说什么呢,我不缺钱,我缺你的绿泡泡号。
我不慌不忙地回复,等待着他的反应。
消息显示已读,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迟迟没有回复。
难道何刚不喜欢主动的女生
难道我的计划要在这里夭折
就在我想着要不要换个办法接近他的时候,一串号码出现在了我的屏幕里。
你加我吧。
呵,上钩了。
06
我以为何刚是个色厉内敛的草包,只要稍加引诱,就能让他露出马脚。
可没想到,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
何刚很谨慎,面对我三番五次的邀约,他都以各种借口糊弄搪塞。
我换了个法子,没有继续单刀直入的邀约,反而在朋友圈连发了好几天仅他可见的短裙黑丝照。
大多数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大小脑袋充血都是同时进行的。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他答应了我的邀约。
见面时,我假意打趣他：学长,你也太守男德了吧约你那么多次都不出来。
何刚挠挠头笑着,看着憨厚老实,可是一双眼睛总是透出狡黠。
我继续和他套近乎
帖子的事情你别介意,我也是太着急了,没考虑你的感受。
我尽力夹着嗓子,百般谄媚。
何刚很受用,那张布满痘坑的脸上渐渐泛起红晕。
呵,男人就是好哄。
只要对他展现出崇拜,他的尾巴就能把天给捅破了。
何学长,陪我去试试衣服吧
我随便指了一家服装店。
我想来逛好久了,上次看到一条小短裙很喜欢,可惜当时太着急了,没时间试穿。
何刚像是被触发了某个奇怪的关键词,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他忙不迭地说：好啊,我陪你去看看吧。
走进服装店后,他迫不及待地找了个凳子坐下,开始戳手机。
我则假装在店里逛了一圈,拿了一条格纹短裙走到他面前。
学长,这条怎么样
他抬头看了一眼,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抿了抿嘴唇。
好看,很适合你啊,试试看
好,那我去换上试试。
我转身往试衣间走,一想到刚才他看着短裙时的表情,胃里就一阵翻腾。
等我换好裙子出来,何刚迅速瞟了我一眼。
我走到镜子前背对着他,娇嗔地问：学长,你觉得怎么样啊,会不会太短了啊
透过镜子,我正悄悄观察着他。
他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垂得很低,还时不时转动着屏幕,手指还在音量键上按动着。
好看,真不错啊,太合适你了。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睛里冒着诡异的光。
07
结束约会后,我一刻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赶往派出所。
一路上,我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服装店何刚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值班的女警看到我慌张的模样,语气里满是关切。
小姑娘,怎么了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我刚刚和学校里的一个学长出去玩,我觉得他偷拍我了……
接着,我将在服装店的情形详细地描述给女警。
那垂得很低的手,到在音量键上不断按动的手指,都没有遗漏。
女警听完后,眉头紧锁,面露为难之色。
姑娘,如果只是怀疑,没有证据的话,我们这边不太好办。
我一听,激动起来,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
我的同学们都说何刚学长不是好人,我本来也不愿意相信,可是我真的看到他拿着手机对着我的裙底拍照了！
听到何刚这个名字,女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转头问旁边的男警官。
唉,前几天是不是有个叫何刚的大学生来做过笔录
男警官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思索片刻：好像是,你等我看看啊。
两分钟后,男警官走过来：确实是,那个叫何刚的男生有过偷拍行为,当时是他父母带他来做的笔录。由于没有涉及到淫秽交易,我们这边也只是对他进行了教育,让他把手机里的照片都删了,然后就让他离开了。
女警无奈地看向我。
姑娘,既然知道了这个男生有问题,以后不要和他再来往了。
我瞪大了眼睛,就这样
这次,我的疑惑和愤怒是真的。
明明知道何刚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让他逍遥在外
难道非要等到更多无辜的女孩遭受他的毒手吗
到那时,那些受害者所承受的痛苦又该如何弥补
女警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姑娘,我们做事得讲流程,讲证据,你说对吗你现在手里没有证据,我们也不能仅仅因为你的怀疑,就随意去对他人进行搜查取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