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本(1/2)
【避雷:不爽文,不打脸,矫揉造作,不喜勿喷】
那天,有一个人闯入我的世界。
说是人也不准确,它没有五官,什么都没有。
看起来像个橘红色的影子。
我很怕它,
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
后来,它成为我世界中唯一的暖阳,
看来,我真的疯了。
一
我叫小水,整个人就像名字一样普通,扔到大海里都溅不出一点水花。
我从不奢求幸运,也不期待心软的神。
只在泥泞中爬行就好。
但在那一天,一切都变了。
北方的冬天很冷,大致气温在零下二十度左右的样子。
我刚刚将煤填满炉子,升起的那股煤烟很呛人,我走到院子里换换空气,那个橘红色的人就出现了。
煤气中毒。
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待一会儿就消失了。
我这样告诉自己,但还是刻意又不明显地与它拉开了距离。
不一会儿,我小心地用余光看它,它还在。
它轻轻地歪头,摆动着右手和我打招呼。
我猛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然后一头钻进了屋子。
许久没有再见它,煤气中毒好了!
我的家是很常见的东北式平房,一共三间。
中间的是厨房,也就是大灶台,是最灰尘扑扑的地方。
秸秆,玉米棒,干树枝,都是灶台的燃料。
厨房连着东屋和西屋,本来是爷爷奶奶住在东屋,但是自从爸爸残疾了之后,爷爷奶奶便去养鸡场给人喂养小鸡,行动不便的爸爸就住在了东屋。
西屋就是我和弟弟,但是弟弟很多时候都跟在爷爷奶奶那,他还小,跟着爷爷奶奶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晚饭后,我便回了西屋,但是很快就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我刚刚走到门口,一个暖瓶就砸了过来,甩在了我的脚背上。
好烫。
那个橘红色的人又出现了,它蹲了下来,好像要抓住我,可是手臂却穿过了我的小腿。
原来,疼痛也会让人产生幻觉。
我藏起了红肿的脚,将破碎的暖瓶打扫干净,然后回屋打开书本,像什么都没发生。
红肿很快就消下去了,我的体质很好,受伤的时候都没有什么鲜血淋漓的伤口,就疼一会儿就好了。
我每天都会学习到很晚,除了学习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它都没有消失,它每次都会坐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我入睡。
二
以前,还没有校园霸凌这个词。
但是每个学校都有几个调皮的孩子。
你的鞋子多少钱啊,我怎么看你只穿这一双啊
她的鞋底都张嘴巴了。
你看她的衣服还有窟窿,都什么年代了。
你们看她的头发,被我烧的,我就打火机一点,焦了一大片。
哈哈哈哈……
你可以理解成我是个懦弱的人,我不敢跟家长说,也不敢跟老师说。
我的家长已经够累了,我不想让他们再处理这些小事情。
我习惯了。
他们没有恶意,童言无忌可以解释一切。
仅此而已,这早就不能刺痛我了。
我就像往常一样,装作若无其事路过他们身边。
只是每次心脏都像是被谁握紧一样。
突然,它出现了。
将我罩在它的阴影之下。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阴影也不全是黑的,也可以是暖色的。
心脏得以逃脱,恢复它舒缓的节奏。
回去的路上,它就一直跟在我身后,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今天,我想放慢些脚步。
我没有丢掉那双鞋,相反我还会把它刷的很干净。
那双鞋三十五元,不一定是那个鞋摊上最贵的,但我敢肯定一定是那里面最好看的。
我知道,我的妈妈一定很用心的在挑。
三
我不喜欢吃晚饭,因为每一天吃饭的时候最容易吵架。
吵架,我最害怕的事。
啪!
饭桌被掀翻在地,盘子、碗碎到分不出是谁的碎片。
我是废了,我要瘫吧一辈子了,我还不如替好人死了。
你知道三千块钱我要赚多久吗我是不给你治吗去北京十万块钱也给你花了吧,那大夫不是说了……
我看好多人都说穿那衣服能好。
我早上五点多就去厂子上班,晚上还申请加班,一个月也就一千多一点,我们得活。
别说钱,一提钱我就来气,,做手术的时候你家人真是一毛不借,就怕我还不上。
……
我害怕到不敢哭,将碎瓦片攥在掌心,我真的希望它能刺破我的皮肤,让我能感受到温热。
可是捡到最后一片,也没成功。
我尽力使自己不去听那些对话。
爸爸没错,妈妈没错,不借钱的人也没错。
四
两年前,我爸得了病,说是先天性的,全国也没几例。
要去北京就要用钱,钱嘛,早就花光了。
没有就去借,我爷、我奶、我妈,能出去借钱的人都出去了。
我在上学,中间有很多细节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天饭桌上没有一个人说话,那天夜里我妈哭了好久。
我们总要在世态炎凉中学会温暖善良,无需谴责与嗔怪,谁的钱都是汗水赚来的,思虑没有错。
终于去北京治病了,是我的姑姑和姑父陪着去的,那是善良又温暖的家人。
后来听我爸是这样说的:我妹夫,天天在床前给我端屎倒尿的,我一辈子都记在心里。
未知苦楚,不信神佛。
到了做手术的这天,我是第一次见到立整麻利的我妈头不梳脸不洗,跪在佛龛前一跪就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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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在下午,北京来电话了,说手术很成功,我清楚地记得,我和我妈在地上抱着哭,努力终于有了成效。
生活会告诉我们,一波三折后未必是好的结果。我爸从北京回来后,终是这辈子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手术成功的部分是指把漏血的血管修复了,盆腔里的血还需要自己吸收恢复,而且脊髓部分也没有办法。
换句话说,我们家需要的是一个奇迹,可是,生活是真实的生活。
其实我都记不清那是多久的时间了,我们家里没出现过一句笑声了。
但是我清楚的记得,我们是怎么一步一步把债款还清的。
我妈说,不蒸馒头争口气,不能让借了钱的人害怕。
一到发工资的时候全家人都把钱放在一起,留下二百块作为六口人的生活费,剩下的全部还债。
水电柴米油盐,其实我们一个月通常不会花掉二百块,这样剩下多的时候就可以多一百块还债。
那个时候,没有节日,什么都没有。
我们也没有有线,电视只几个台,大多数的时候我们也不看电视,我们一家人吃着最便宜的米面,煮着自己种的白菜土豆,也不会买菜,当然也不会有人有新衣服。
两年的时间,我们还清了所有的欠款。
我记得那天,我看见我妈笑了,她还买了一块肉。
做饭的时候,我看见她的手上多了很多冻疮。
后来,我才知道,她为了每个月多一百多块钱,主动调去了冷冻库。
再后来,我爸如愿穿上了他口中治病的衣服,结果也可想而知。
算了,就回忆到这吧,不想再想了。
五
我妈似乎只有睡觉那几个小时是相对静止的时候,其余的时间都会用很多工作将自己忙起来。
忙起来,这是属于我们一家的逃避。
这是一个平常的周末,但是不一样的是一群人突然闯入了我的家。
那个橘红色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直挡在我的前面,我不太懂。
他们说自己是做慈善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后给我爸扔下了五百元,还有米面各一袋。
那个时候我正在填煤,他们要拉着我拍照。
我想换掉破了拖鞋和脏衣服,他们说这样挺好。
拍照时,它挡在了我的面前。
于是,我笑了出来,像他们期待的那样。
他们来得匆匆,走得也匆匆。
我告诉我自己,他们是好人,我不该心里不舒服,我不该成为白眼狼。
那天,我第一次尝试和橘红色的人说话。
我问它你见过非常非常善良的人吗
它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想来它肯定知道世上人无完人,它没有骗我。
它抬起手臂,看它的动作应该是在抚摸我的头。
六
以前的四季都像冬天,冷得让人发抖,但是这个冬天没有想象中难熬。
秋天是个不错的季节,有点累,但是可以多一些收入。
我们将地里的花生打成捆,拉到院子里,然后将花生一捆一捆扔到房顶上。
正好赶上放假,我就会和妈妈一起爬上房顶,将成捆的花生摞成半人高的花生垛。
橘红色的人也在,它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每一次都会和我做一样的动作。
晒花生的时候总是会赶上雨天,那天,雨下得很突然。
我赶紧蹬梯子上房顶,花生着了雨容易发霉,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风就像是要和我们做游戏,我好不容易将塑料布压好,去找另一个角的时候就又被吹走了。
橘红色的人气得原地跺脚,我只觉得很开心。
后来,我无意听到了邻居和妈妈的对话。
你家小水最近有点怪,没事吧
怎么了,我没发现啊。
我听着她在房顶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