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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天行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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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里,当初陈平安逃向深山,撒腿狂奔,没过多久,跑入一片泥土格外松软的竹林,草鞋少年开始故意放重脚步。
    在约莫半炷香后,即将跑出竹林的边缘地带,少年突然攀援上左手边的一根竹子,晃荡向不远处另外一根竹子,比那正阳山的搬山猿更像一头猿猴,重复数次后终于轻飘飘落地,蹲下身用手抹去脚印,转头望去,距离第一根竹子相距有五六丈远,少年这才开始继续奔跑。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已经可以依稀听到溪水声,大步狂奔的少年非但没有停步,反而一个高高跃起,整个人坠入溪水当中,很快少年站起身,原来他落在了一块巨石之上,对这一块土地山水无比熟稔的少年,竭力睁大眼睛,凭借着过人的眼力和出众的记忆,在小溪当中的石头上跳跃,往下游方向一路流窜逃亡,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就能到达小镇南边的溪畔青牛背,然后是廊桥,最后则是阮师傅的铁匠铺。
    不过少年没有太过接近青牛背,而是在小溪出山之后,蓦然收束如女子腰肢的一个最窄地方,在此处靠右上岸。
    很快就听到女子轻声喊道:陈平安,这边。
    陈平安飞快蹲下身,气喘吁吁,伸手擦了擦额头汗水。
    黑衣少女低声问道:真能把老猿往山上骗
    少年苦涩道:尽力了。
    正是从小镇福禄街同样绕路赶来会合的宁姚,她问道:受伤了
    草鞋少年摇头道:小伤。
    少女心情复杂,愤愤道:敢这么玩,老猿没打死你,算你狗屎运!
    陈平安咧嘴笑道:老畜生坏过一次规矩了。不过你如果出手再晚一点,我估计就悬了。
    少女愣了愣,然后开怀道:还真成了可以啊,陈平安!
    陈平安嘿嘿笑着。
    宁姚翻了个白眼,问道:接下来
    草鞋少年想了想,咱俩之前订下的大方向不变,不过有些地方的细节,得改动改动,老猿太厉害了。
    宁姚一巴掌拍在草鞋少年的脑袋上,气笑道:你才知道
    陈平安突然说道:宁姑娘,你转过身去,我要往后背敷点草药。顺便帮忙看着点小溪那边。
    少女大大方方转过身去,面朝小溪上游。
    陈平安脱掉那件原本属于刘羡阳的的外衫,摘下那件木瓷甲,从腰间一只布囊拿出杨家铺子的瓷瓶,倒出一些浓稠药膏,倒在右手手心,左手提起衣衫,右手涂抹在后背上。
    很能扛痛的少年,也不由得冷汗直流。
    少女虽然没有转身,仍是问道:很疼
    少年笑道:这算什么。
    少女撇撇嘴,这逞什么强啊。
    ————
    小镇最西边的宅子,有妇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使劲拍打胸脯,摇摇晃晃,单薄衣衫有随时炸裂开来的迹象,她那一双满身脏兮兮的年幼子女,不知所措地站在娘亲身边,有个憨厚汉子蹲在屋外,唉声叹气,满脸无奈,屋顶莫名其妙多出个窟窿,春天的寒气还没褪尽,自己身子骨熬得住,可接下来自家婆娘和崽子们咋过
    不远处的街坊邻居聚在一起,指指点点,有人说是之前也听到了自家屋顶有声响,一开始以为是野猫捣乱,就没当回事。也有人说今儿小镇西边就不太平,好像有孩子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老神仙,飘来荡去的,一步就能当老百姓十数步,还会飞檐走壁,也不晓得是土地爷跑出了祠堂,还是那山神出了山。
    有位风雷园年轻剑修独自蹲在一处,脸色沉重。
    刘灞桥之前在督造官衙署陪着崔先生闲聊,听说李家大宅的动静后,就闻着了腥味,不过这位风雷园的俊彦翘楚,再自负也没敢登门挑衅一头搬山猿,就是寻思着能不能隔岸观火,如果有机会阴一把老猿,更是大快人心。所以刘灞桥摸到了一处大宅书楼翘檐上,俯瞰小镇,寻找老猿的动向,结果很快就发现城西泥瓶巷那边的异样动静,于是生性胆大的刘灞桥就悄然盯梢。
    在正阳山护山猿不惜运转气机的瞬间,刘灞桥受伤后,那把不得不挪窝温养在明堂窍的本命飞剑,蠢蠢欲动,几乎就要脱鞘而出。因为在这方古怪天地里,修为高低与天道镇压力度成正比,按照刘灞桥的估算,护山猿并不轻松,哪怕能够强行运气换气,并且事后利用强横体魄或是无上神通,反过来压制天道引发的气海沸腾,但是这种作弊的次数,绝对不会太多,否则就要担负起洪水决堤的巨大风险,千到时候年道行毁于一旦,也不是没有可能。退一步说,每次以此方天地之外的神仙身份出手,已是一种折损,其实就等于世间俗人的折寿了。
    但是当刘灞桥看到老猿踩塌屋顶后的这个落地处,立足之处的两个大坑,这名风雷园剑道天才开始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否则就会引火上身,以老猿当时那股新鲜气机的浑厚程度,若非发现福禄街李家大宅的动静,不得不去确定正阳山小女孩的安危,追杀那个狡猾似狐的草鞋少年,不一定有十成把握,但是追杀自己刘灞桥,绝对是一杀一个准。
    当然,老猿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在自己本命飞剑将出欲出之际,护山猿肯定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只不过刘灞桥鬼门关转悠了一圈,后怕归后怕,不过对于老猿存在本身,谈不上如何畏惧,风雷园对正阳山,双方无论实力如何悬殊,不出手还好,一旦有一方选择出手,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境地,而且修为低下之人,绝不会向对手磕头求饶,这是两座东宝瓶洲剑道圣地五百年来,用无数条人命证明过的事实。
    何况刘灞桥在小镇又不是没有后手。
    刘灞桥缓缓站起身,没有径直返回衙署,而是走向那栋最西边的破落小宅,站在低矮黄泥墙外,使劲喂了一声,在男人和他媳妇都转头望向他之后,他随手丢出一颗金精铜钱,抛给那位梨花带雨的妇人,笑道:大姐,求你就别嚎了,我在那么远的地方都瘆得慌!
    妇人接过金色铜钱,低头瞥了眼样式,跟铜钱差不多,就是颜色不同,她有些呆滞,小声问道:金子
    刘灞桥哈哈笑道:不是。不过比金子值钱多了……
    妇人先是一愣,然后暴怒,狠狠将那枚金色铜钱砸向外乡年轻人,站起身,叉腰骂道:滚一边去!是金子我还有点相信,还比金子值钱你当老娘没见过世面啊!老娘也是亲手没过银子的人。毛没长齐的小王八蛋玩意儿,也不扒拉扒拉裤裆里的小泥鳅,就敢来老娘这边装大爷,我家男人还没死呢!
    说到这里,妇人更火大了,快步走去,不比水桶纤细多少的粗壮腰肢,竟然也能被她拧得别有风情,对着蹲地上一言不发的男人就是一脚,踹得他斜倒在地上,男人别说还手,就是还嘴也不敢,摸爬着猫腰跑远,然后继续蹲着,眼神幽怨。
    妇人指着自家汉子骂道:没出息的孬种,跟死了没两样,出了事情就知道装死,成天就知道瞎逛,捞鱼抓蛇,跟穿开裆裤的孩子差不多,比你儿子还不如!小槐好歹知道偷……捡点东西回家。你一个当爹的,为啥杨家铺子的伙计不愿意做,是富得流油还是咋的,非要跟银子较劲一年到头也不知道干点正经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胸脯风光当得起壮观二字的妇人,突然笑了笑,要不是晚上还算能折腾人,老娘乐意跟你过日子!
    周围看戏的街坊邻居哗然大笑,也有青壮男人吹口哨说荤话。
    妇人终于重新将矛头对准那个罪魁祸首,吼道:还不滚,没断奶是不是!
    刘灞桥哪里见过这样的乡土气,不但不觉得鄙陋,反而觉得颇为有趣,这份热闹看得津津有味,哪怕被妇人骂得挺惨,却不怒反笑,自己在师门风雷园每次吵架后,都会有一种寂寞,觉得空有一身好武艺,却没有旗鼓相当的对手,不曾想今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便来劲了,嬉皮笑脸道:没断奶咋的,大姐你能帮忙啊
    妇人挑了一下眉头,讥笑道:我怕一不小心把你给憋死。你啊,可以找杏花巷的马婆婆去!管饱!
    顿时笑声震天。
    刘灞桥虽然不知道马婆婆是何方神圣,但是从四周听众看客的反应,可以得知自己这一仗,是惨败。
    年轻剑修伸出大拇指,笑容灿烂道:大姐,算你狠。
    然后他双指夹住那枚金精铜钱,晃了晃,真不要
    妇人明显有些犹豫狐疑。
    就在此时,远处有人无奈喊道:灞桥,崔先生让你赶紧回去。
    刘灞桥闻声转头望去,是龙尾郡陈氏子弟,陈松风,身边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冷峻女子,两手空空,并无携带兵器,她模样不出挑,身段倒是没得说,一双大长腿,很对刘灞桥的胃口。她正是陈松风的远房亲戚,至于怎么个远法,陈松风对此没有主动提起过,女子对陈松风也从来是直呼其名,一路同行,三人平时相处,刘灞桥也没觉得女子如何倨傲,就是天生性子冷了一些。
    既然是崔明皇发话,刘灞桥不敢多待,便跟着两人赶往福禄街,只是离去之时,下意识多瞥了眼那个愁眉苦脸的中年汉子。
    夹杂在人流当中的一个邋遢汉子,犹豫片刻,在街坊邻居陆续散去之后,独自走向院子。
    妇人正要带着那对子女去娘家住,实在是不情不愿,娘家人尽是势利眼,对她挑中的男人那叫一个狗眼看人低,所以这些年除了逢年过节,已经来往很少,但是这种飞来横祸,妇人实在没办法,她倒是想要硬气一些,带着儿子女儿去客栈酒楼住几天,当一回阔绰人的媳妇,没奈何囊中羞涩,穷得叮当都响不起来,只得厚着脸皮回娘家挨白眼了。所以越想越气的妇人在离去之前,狠狠拧着自己男人的腰肉,直到拧得男人整张脸都歪了,这才罢休,两个孩子是见惯这幅场景的,非但不担心爹娘吵架,还使劲偷着乐呵。
    妇人眼尖,看到躲在门口那边鬼鬼祟祟的邋遢汉子,顿时骂道:姓郑的,又来叼走老娘的衣裤你属狗的是吧兔子还不吃窝边草,老娘再怎么不愿意承认,终究还是倒了八辈子霉,是你的嫂子,你咋就下得了手偷呢
    邋遢汉子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了,嫂子,天地良心啊,我不过是忘了给你家小槐买糖吃,他才故意这么说啊,嫂子你怎么就真信了
    那个小男孩一脸天真。
    妇人当然是更相信自家孩子,抬起手就要一巴掌摔向那汉子。
    后者赶紧缩脖子跑到一边去,对蹲地上的汉子嚷嚷道:师兄,你也不劝劝嫂子!
    男人瓮声瓮气撂下一句话:不敢劝。
    邋遢汉子哀叹不已,这世道没法让老实人混了。
    妇人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走向院门,突然扭头丢了个媚眼,笑眯眯道:姓郑的,下次多带些钱,嫂子卖给你,一件只收你五十文钱,咋样
    邋遢汉子眼前一亮,怯生生道:稍稍贵了点吧杏花巷铺子的新衣裳,布料顶好的,也就这个价格……
    妇人翻脸比翻书还快,骂骂咧咧,还真敢有这坏心思!去死,活该一辈子打光棍!烂命一条,哪天死在东门外都没人替你收尸……
    妇人和孩子们走后,邋遢汉子轻轻往后一跳,坐在了院墙上,愤愤道:师兄,不是我说你,你真是猪油蒙了心,才挑了这么个泼辣娘们当媳妇。
    原来这邋遢家伙便是小镇东门的看门人,姓郑,光棍一条。
    院子里还蹲在地上的憨厚汉子蹦出一句,我乐意。
    负责向外乡人收钱的小镇看门人,沉默片刻后,说道:师父他老人家让你在近期忍着点,别跟人动手。
    看门人抬头瞥了眼可怜屋顶,突然笑起来,师父还说了,实在忍不了,就找你媳妇泄泄火。反正嫂子也不怕你折腾,她就好这调调。
    十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的汉子抬起头,看着矮墙上的邋遢汉子,后者赶紧改口道:得得得,是我郑大风说的,师父没说过这种话。
    憨厚汉子站起身,五短身材,青铜色的肌肤,双臂肌肉鼓涨,把衣袖绷得厉害。
    他还有些驼背,对那个小镇看门人没好气道:师父愿意跟你说超出十个字的话,我跟你姓。
    看门人心中默念师父的叮嘱,然后扳手指算了算,还真没到十个字!这位邋遢汉子先是骂了一句娘,然后很是泄气,有些伤感,竟是破天荒的真情流露,所以显得尤为可怜。
    佝偻汉子问道:还有事吗
    看门人点头道:师父说让你对付那个人。
    佝偻汉子皱了皱眉头,又习惯性蹲下身,面朝破坏屋子,闷闷道:凭啥
    看门人郑大风白眼道:反正是师父交待的,你爱做不做。
    汉子想了想,你走吧。下次要是让我看到你偷嫂子的东西,打断你三条腿。
    邋遢汉子郑大风暴怒道:李二!你给老子说清楚!谁偷你婆娘衣物了!这种混账话你也相信你脑子进水了吧
    汉子转过头,看着暴躁愤怒的同门师弟,黑着脸默不作声。
    郑大风像是一个饱受委屈的幽怨小娘,悲愤欲绝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行了吧!
    这位看门人站起身,脚尖一点,如一片槐叶飘入街道,离得远了,这才胆敢破口大骂道:李二,老子这就找嫂子买她的贴身衣物去!
    邋遢汉子一边撂狠话,一边跑得比狗还快。
    只是憨厚汉子根本就没起身的意思,吐出一个字,孬。
    ————
    三人回到衙署,那位观湖书院的儒家君子,崔明皇坐在在正厅等候已久,见到陌生女子后,崔明皇起身点头致意,女子也点了点头,脸色依然冰冷,用刘灞桥私底下的话说,就是一副全天下都欠了她大把银子的表情。
    崔明皇在三人落座后,对刘灞桥笑道:亏得你忍住没出手,要不然肯定会捅出大篓子。你是没有看到,刚才咱们督造官宋大人和那正阳山护山猿,在福禄街硬碰硬对了三拳,动静不小。说实话,接下来不管你遇到如何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劝你都不要出手,不要觉得有机可乘。
    刘灞桥好奇问道:难不成那老畜生三拳干翻了宋长镜宋长镜如此绣花枕头不济事不是都说他摸着了第十境的门槛吗,只差半步就能一脚跨入那个境界。
    崔明皇无奈道:咱们好歹借住在宋大人这里,你能不能说话客气些
    陈松风感慨道:是宋大人占了一些优势。
    哪怕与那位大骊藩王八竿子打不着,可只要是修行中人,听闻这种壮举之后,无法不心神往之!
    一位纯粹武夫,只以肉身与一头搬山猿硬扛到底!
    关键是此人还能够占据上风!
    女子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双手自然而然摊放在膝盖上。
    听到此事后,手指微动。
    她也是被陈松风匆忙找到,原本她打算在小镇一直逛荡下去。
    她之所以没有执意坚持,而是跟随陈松风一起去找刘灞桥,再返回衙署,她只是入乡随俗罢了。
    至于陈松风能否从那棵老槐树讨到便宜好处,能够得手几张祖荫槐叶,同样姓陈的女子,并不上心。
    不过在陈松风找到她的时候,她仍然能够清晰感受到,年轻男人那种刻意压抑的兴奋激动,多半是收获颇丰,落下槐叶的数量,出乎龙尾郡陈氏老祖的预期了。
    刘灞桥突然捧腹大笑,老畜生这次栽了个大跟头,痛快痛快,竟然被一个普通少年遛狗耍猴,被牵着鼻子走了半座小镇,哈哈,这个天大的笑话,够我在风雷园说上十年了!到时候以正阳山那帮土鳖的脾性,肯定要急着跳出来说,这些都是咱们风雷园血口喷人了,有本事拿出证据来啊!我拿你大爷的证据,要不是小镇禁绝术法,坏规矩的代价太大,否则我死也要把这一幕原原本本‘拓印’在音容镜当中。
    崔明皇突然脸色微变,对刘灞桥沉声喊道:灞桥!
    女子几乎同时睁开眼睛。
    刘灞桥刚想问干啥,蓦然闭上嘴巴。
    很快有一位白袍男子缓缓而至,跨过门槛后,对刘灞桥笑眯眯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如让本王也乐呵乐呵
    崔明皇早已站起身,正想要开口说话,意思是要将那张主位椅子,让给这位大骊藩王。
    宋长镜对这位观湖书院的读书人,笑着摇摇头,示意不用如此繁文缛节,他随手拉过一条椅子,坐在刘灞桥身边,与陈松风和女子两人,分列左右相对而坐。
    刘灞桥虽然给人印象是混不吝的惫懒性格,不过如此近距离,面对一位极有可能跻身传说第十境的武夫,尤其这家伙可谓恶名昭彰,筑京观一事也就罢了,嗜好斩杀天才一事,真是让人毛骨悚然。所以别看这位大骊藩王不在的时候,刘灞桥一口一个宋长镜喊着,这会儿刘灞桥心虚得很。
    好在脸皮一事,年轻剑修向来不甚在乎,赔笑道:宋大宗师,我正在说你老人家与正阳山老畜生的巅峰一战呢,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王爷你老人家拳出如龙,若非拳下留情,那护山猿定会在福禄街上当场死无全尸,宋大人武道之高,武德之好,实在是让晚辈拍马难及!
    宋长镜笑着不说话。
    刘灞桥额头渗出冷汗,后背浸透汗水,终于说不出一个字来,悻悻然彻底闭嘴。
    宋长镜突然转头望向对面那位女子,眼神玩味,饶有兴致,问道:你也是龙尾郡陈氏子弟
    女子摇头,缓缓道:不是。
    宋长镜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气氛尴尬。
    直到宋集薪出现在门口,少年见到屋内并无椅子座位,便随意所在门槛上,望向屋内众人。
    宋长镜对此不以为意,对刘灞桥笑道:其实少年能活下来,你是恩人之一。
    若非搬山猿一开始认定少年寻衅,是受人指使,而在这座小镇当中,敢给正阳山下套的家伙,都非蠢人,皆是擅长谋而后动之辈,所以老猿觉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那只黄雀,一定身份不低,身手不弱,这才使得不愿流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