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夜里十点多出发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下山,已经是将近一点了,然后又一路步行到县城,抵达时,天都亮了。
现在想来,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火力是真的壮。
深更半夜,寒冬腊月的,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在那黑灯瞎火,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中,还真有可能被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但我们那时候甚至都没觉得冷,只感觉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
抵达县城后,我们几人找了一个早餐店,点了三十个包子几碗豆腐脑,狼吞虎咽的吃完后,便火急火燎的直奔火车站,买了前往哈尔滨的火车票。
当天上午,我们就坐上了开往哈尔滨的绿皮火车,因为昨天一夜没睡,再加上走了一宿的夜路,上车后,几人便做着发财梦相继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可谓是昏天暗地,醒来时,火车已经抵达了哈东站。
我们几人迷迷糊糊的下了车,但下车后,我们几个涉世未深的生瓜蛋子,便被这个操蛋的社会给上了人生中的第一课。
我们的钱丢了!
几个人的衣服兜全都被掏了,我奶给我的那把零钱和我在县城买的吉庆香烟全都不翼而飞,兜里只剩下一盒没剩下几根火柴的火柴盒。
“咱们这是遇到扒手了,三金子你快看看你的钱还在不在。”
我们这几个人带的钱加在一起都没三金子带的多,这一路上的吃喝拉撒,可全指着三金子呢。
听到大雷子的话后,三金子急忙拉开身上背着的挎包,他先是一愣,随即将挎包举过了头顶。
这时我们才发现,挎包都他妈透亮了,挎包下面,被人用刀片平平整整的割出来一个大口子,除了我们几人的身份证还在挎包的夹层里,其余东西全都没了。
二柱子凑了过去,隔着挎包透亮的窟窿和三金子大眼瞪小眼好一阵,最后竟‘妈呀’一下就哭了出来。
“麻痹的还想着去南方发财呢,这东北还没走出去呢,钱就没了,我这命咋这么苦呢!”
“别特么叫唤了,你们看!”大雷子忽然眯着眼睛,用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一个男子。
那人穿着一身军大衣,戴着棉帽子,双手缩在袖子里,他也是刚下车,此刻,正鬼鬼祟祟的跟在一个女人的身后往外走呢。
而他的手,已经凑近了那女人的背包,手指间夹着一个小刀片,正一边走,一边轻轻的割。
“狗日的,走,弄他!”大雷子‘呸’的一声吐了口吐沫,然后就冲那个男人走了过去。
我们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也快速跟了上去。
“哥们,你手挺长啊?”大雷子走到那人身后,一把拍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那人被突然出现的大雷子吓了一跳,转头一看,见是陌生脸孔便骂道:“你他妈谁啊,我手长不长,关你啥事?”
说完后,还一扭身,然后一拳怼在了大雷子的胸口。
大雷子人高马大,被怼一下连晃都没晃一下,反而喊道:“草泥马,给我干他!”
说完后,大雷子冲上去抓着那人胳膊就是一个扫堂腿,直接就将其放倒了。
我们几个在十里八村的,没少惹事,打架那都是常有的事儿,此刻见大雷子动手了,我们几人也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对着那人就是一阵圈踢。
“差不多行了,把钱要回来,咱们赶紧走!”三金子在后面劝。
但三金子话才刚说完,我忽然就发现不对劲了,人群中,竟然有不少人在逆着人流往我们这边冲,而且人数极多,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把我们几个给围住了。
“麻痹的,敢打老子,给我揍死这几个小逼崽子!”被打的那人捂着鼻子,含糊不清的大叫了一声。
他这一叫之下,周围的人呼啦啦的就冲了上来。
他们人数太多了,就算我们几个打架再猛,但也抵不住这么多人的围攻。
虽然时隔这么多年,但我依然记得当时那如雨点般落下的拳头和几乎踹出了残影的脚...
足足被围殴了几分钟之久,那群人才骂骂咧咧的散去,只留下我们哥几个,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
都说人生就像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