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延昭的话让一旁躲着的傅灵犀兄妹俩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就怕若是让他知道这里还有别人,他俩恐怕今夜就会被灭口。
待秘谈的二人走后,傅灵犀兄妹俩才松了一口气,傅炎依旧继续为傅灵犀包扎,傅灵犀却在心中揣度猜测。
傅炎说过,这座山有蹊跷,似是有阵法在护着,而那位“徐将军”提到了墓穴,难道,他是在寻找什么宝藏?那他来剿匪,或许只是一个幌子。
天一亮,一行人又继续赶路,这一次少了那些老弱妇孺及年幼孩童,仅余下的一名女子因受了伤被两名兵卒用藤条临时做成的担架抬着,行进的速度便加快了。
中途休憩时,傅炎找了一颗树靠坐着大口喘气,他的额头上微微冒出冷汗,嘴皮也有些发白,傅灵犀知道这是他因长途跋涉,又几经折腾,还受伤失血,身子吃不消导致的气血亏虚。
“哥,你要是觉着难受,就吃一粒药丸吧。”
傅炎索性也不再强撑,疲惫的点了点头,傅灵犀就从包袱里拿出了装着补药的小锦囊,又拿起了盛水的竹筒,却发现竹筒里的水只剩了一口,刚够傅炎和着药丸一起吞下去。
“哥,我去河边打水。”
歇脚地的附近就有一条河,只不过要穿过一片草丛。
“你身上还有伤,小心些。”
刚经历过两场厮杀和夜袭的傅炎已经有些草木皆兵,他只希望能尽快抵达朔京,路上别再遭遇什么不测。
来到河边,傅灵犀瞧见侥幸活下来的那名女子正一瘸一拐的往河里走,想着她许是想要清洗一下身上的血污,傅灵犀便没有多想,待她从河中打了水往回走,才发现那位“徐将军”居然也在这儿,他双手抱胸靠着树,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河中的那名女子。
傅灵犀神色错愕,心里泛起一阵恶心,她原想着这位“徐将军”应当是个正派的人物,毕竟他灭了山匪又救下一帮妇孺,没有不管她们,更没有趁机侵犯她们,如今看来,他也是个伪君子,竟然在这里偷看女子沐浴。
傅灵犀越想就越是觉着他龌龊,心底冷笑一声,语气不善地上前同他打了声招呼。
“将军您怎么青天白日的躲在这里偷窥别人沐浴?”
胥延昭不以为意,他并未把眼前的这名小书童放在眼里,他只是没想到,这一路闷声不吭的小书童竟然敢这般同他说话。
“你见过有人这般明目张胆的偷窥别人沐浴?”
面对胥延昭的反呛,傅灵犀不甘示弱的回怼道,“仗势欺人的事情小的见过太多,色胆包天的也见过不少,将军这般有权有势,想做什么,不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别人拦得住么?”
傅灵犀痛恨权势,更痛恨用权势欺压人的权贵,她父亲是这样,萧衡也是这样,让她刻入骨髓的憎恶。
胥延昭沉默了须臾,便将傅灵犀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神中满是质疑,语调却很和气。
“你年纪不大,见过的可不少,你说的也没错,这世间仗势欺人、色胆包天的人太多,利欲熏心、草菅人命的比比皆是,可这些,同我有何干系,我也盼着我能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一日。”
说着,他下巴微抬,示意傅灵犀道,“你不去救人?”
傅灵犀一回头,便看到那名河中的女子已经没入了河水,原来她不是去清洗污秽,而是去寻死的。
看着河中飘浮着的发丝以及衣带,傅灵犀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但稍纵即逝,她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
她恨自己宁愿赴死也不敢拉萧衡垫背,她是那般懦弱,那般无能,才会被他虐待了十年,她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反杀他,可她却不敢也不愿杀人。
如今回想起来,多么可笑,她从小被教导要温良恭俭顺,要逆来顺受,所以她才会变成那刀俎上的鱼肉。
傅灵犀苦笑起来,笑自己,也笑此时此刻自寻短见的那名女子。
“你笑什么?”
胥延昭发觉他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小书童。
“我笑她连死都不怕,却怕面对将来,若她一心赴死,救也是救不回来的,她已经不想活了,活着的唯一念头也是寻死,我又何必多管闲事去救她,要救,不如将军你自己去救。”
她这般冷言冷语,到让胥延昭略感意外,不过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道,“我费了精力救回来的人,自然不会让她那么轻易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