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钟,我们用雪盖熄篝火,打算整装出发了。
从石头上站起来,我仰望折多山连绵不断的雪峰,心中好不惆怅。
事到如今,我终究是又失败了一次。因为遇见洛桑,我奇迹般生还了下来,却不可能要求人家陪我翻山越岭的一直找到318国道的另一头,跑去新都城。
按照洛桑制定的方案,我们目前最急需做的事情是寻找容易走的道路下山。最好能找到我的背包和帐篷,毕竟原始深山的路况不明,连他也没法保证今天天黑之前能再次见到人烟,摆脱大山对我们构成的生命威胁。
洛桑走在前面,我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望着那看起来清瘦,实际上坚实有力的背影,忽然有一个念头闯进我的脑海,我无论怎么自我开解也挥之不去了——从洛桑带的装备上看,他根本就不是自己跑来折多山探险的!
昨天我遇险时,已经爬到了罕有人至的高度,哪怕是路途中遇到的两名登山驴友,也不见得就到达了四千米高的顶点,或许他们登上三千米,也就是我和洛桑过夜的山谷附近,就折返了呢?
可是洛桑,怎么会那么凑巧地就跟在我身后,并目睹我从悬崖边摔下去?
思来想去,我竟只找得到一种解释——没有任何巧合,他千真万确就是在跟踪我!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折多山,正是因为我!
如果我的推测成立,洛桑隐藏不说的秘密八九不离十是和我有关了~然而怎么可能?我这个祖籍东江,在上海打拼了八年的话剧编剧,就算出门采风也离不开江浙沪,又怎么可能与远在川西的嘉绒藏族青年扯上关系,弄得他要来跟踪我?
洛桑谈性不高,又或者是因为昨晚没睡好,今天觉得累?但看着他踏过雪垛,认真探寻出路的样子,实在看不出身体有丝毫的倦怠。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将疑惑埋在心里,继续跟着他往前走。
我们昨夜那种倾盖如故的热乎劲儿找不到了,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我对他的戒备心理又悄然竖立了起来。
不过一路上,我依然在刻意找寻旧时背夫们扛着边茶走过的路。青石石梯、拦马墙、埋在积雪下的“拐子窝”,来时我没见到,往回走时也依然见不到,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洛桑啥都懂,我相信哪怕要他独自一人在这雪山里过一周,也不至于丢掉性命,所以他一定能为我做向导,解答我所有的疑问。可由于他的沉默,以及我陡然悟出的某种真相,我不敢主动挑起话头了。我决定只要他不开口,我就老老实实做哑巴。
天寒地冻,好在我们一直在行走,我若是停下来不动,估计不出五分钟就得冻僵。还剩好几天才到十月份呢,折多山的雪也真是下得有些迫不及待。
洛桑不时停下来观察周围情况,有时抬头看天上的太阳,有时又审视树木的生长状况。
大概是不说话的时间太久,他发现我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终于肯趁停歇时为我讲解:“我们现在是在朝折多山的北面走,只要方向是对的,应该就能进入嘉绒藏族生活的地区,回到我的家里。”
“怎么,你,你是要带我去你家呀?”我一听就迟疑了,顿住脚步问他。
见我表情不对,洛桑也大为窘困,搓着手连说:“没有没有,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