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手里捏着三十枚大钱，贾芸冲着走远的码头装卸管事喷一嘴唾沫：“特么的，老子一天干的活，比别人多几倍，只给我双倍的钱？”

  “明天不来了。”

  要不是脑袋里那颗珠子，投影的大字，十天之内，扛一万包以上粮包，贾芸堂堂宁国旁支，会来受这种罪？

  “任务已经完成，还超额三百多包，明天求老子，老子也不会来。”

  码头这边，是运河终点。

  大运河北接神京城，南连杭州城。神京城人口百余万，人吃马嚼的，每天耗损的粮食是一个天文数字。

  南方经过数百年开发，已然成为历代王朝的主要粮仓。每天从两广，两湖运来的粮船，就足有上千大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码头这里被漕运署官，外包给一个叫临河帮的帮派。这个帮派拥有上千打手，管理近两万搬运工人。

  在这里闹事？

  信不信这一会儿闹事，下一刻就给运河里的鱼添一道美味？

  骂骂咧咧的，贾芸离开了码头。

  估算着自己的任务量，码头人多眼杂，贾芸没有立即递交任务。身子很疲惫，饿得前胸贴后背，先犒劳一下肚皮再说：“一天三十枚大钱，一月九百枚，不到一两银子。”

  大商朝银贵钱轻，在几年前，一两银子兑八百枚大钱，现在一两银子兑换一千二百枚。也就是说铜钱贬值严重，普通人生活越发困顿。

  一枚大钱，现在可以买一个馒头，半个包子。

  十七岁的贾芸，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都说半大娃子，吃穷老子，正是能吃的时候。三十枚大钱，勉强一个人一天两顿饱饭。

  神京城总体布局，西贵东富，北民南贱。这个意思是，西城住的都是达官贵人，东城住的都是富人。北城住的主题是农民，南城住的基本上是商贾，小贩，各种混生活的人。

  所以，南城有些乱。街道上三教九流都有，街道规划也不完美，路两边的商贩，侵占大半本就不宽敞的道路。

  有些小店，还把桌子摆在街上。有些小店，用竹竿撑着向上翻的窗户。十天时间，贾芸依旧还是没有习惯古代生活。

  要不是接受原主的记忆，在这里单单黑话、方言就能引起别人误会，一天挨揍十八回。

  三枚大钱，买三个馒头。

  这家店老板是一个实诚人，馒头不仅大，也很实落，有嚼劲。三个馒头半饱都算不上，从城南走回住的地方，并不是很近，起码二十多里路，不吃点东西垫一垫，回到家整个人都要脱力。

  足足近三个小时，回到家已经完全天黑。城西比其他地方好一些，宵禁影响不大。这里住的非富即贵，五城兵马司的人，只在这里巡逻，很少敢在这里真的宵禁。

  城西街道上，最多的就是酒楼勾栏，大半夜的，也有不少乘坐轿子的达官贵人，在扈从的保护下，进出勾栏之地。

  贾芸住的地方，在荣宁街一个小胡同，是一个单独小院，有几间房子。总面积不足二百平，贾芸是贾族旁支，已经出五服，荣宁二府的荣耀，自然落不到他的头上。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有人提着灯笼，站在他家门前。

  两个小斯挑着灯笼，一个身穿华服少年，搓手跺脚。北方天气还是很寒冷的，现在又是冬天，哪怕刚刚初冬，也已经下过两次雪。

  小胡同背阴，积雪还没有化完。

  “芸哥儿？”

  贾芸刚刚走进，少年满脸欣喜：“你回来了？”

  “嗯，你有事？”

  对于贾蓉，贾芸没有多少好感。总感觉宁府大少，对他太过于热情一些，绝对肚里没有憋好屁。

  这家伙这些天，总是好心安排他进入宁府做事，还开出一月二两银钱的月例。要知道，在这之前，从原主记忆中，这位宁府大少，不要说对他如此热情，见面能说句话，都是高看贾芸一眼。

  贾蓉皱眉，随即舒展开。他与贾芸没有多少接触，总感觉这位贾族旁支太过冷傲，要不是有事相求，如此破落户，求他他都不会搭理一声：“芸哥儿，是这样的。”

  “你看看。”

  大冬天的，贾蓉解开衣襟，一边解，一边声音都颤抖起来。

  贾芸满脸警惕，红楼中的男人，很多都是好男风。这位宁府大少蓉大爷，也太开放一些，这在光天化日...不，大街小巷，门外就要不顾廉耻？

  “别。”

  贾芸后退几步：“有屁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