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一身功夫尽数废去,成了废人。”那将军摇头晃脑,一脸悲戚。
黎溶一怔,心口蓦地一悬:“竟有此事?何时传来的消息?”
“消息并非是南疆军中传来的,只怕是南楚故意放出话来,乱我军心。”
其实这话是白云嚷嚷出来的,故意在黑灯瞎火的时候叫了几句,让巡夜的士兵听见,一传十十传百,在北境军中传开。
这几日南疆军中也传遍了,叶兰舟有意趁此机会急流勇退,自然要把势头造足。
黎溶沉默许久,才道:“今日便议到此处,各位将军回营吧。”
大家伙儿齐齐行礼告退,黎溶刚想吩咐士兵去叫初八过来,详细询问叶兰舟重伤之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穆清淮在信里只字不提,初八也没说,可见他们并不希望他知道这件事。
黎溶负着手,在大帐里来回踱了一圈又一圈。
叶兰舟医术通神,那可是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的,她一定能治好自己的伤。
一定能!
次日一大早,初八去向黎溶请安,询问燕冲提出结盟一事,太子殿下如何看待。
黎溶沉吟许久,不答反问:“孤听说瑞懿夫人身受重伤,武功尽废,可有此事?”
初八心头一梗,脸色刷的转为凝重愤懑。
“回太子殿下,当日南楚齐王假扮小皇帝,假借谈判之名,设计生擒瑞懿夫人。瑞懿夫人为逃出南楚囚笼身受重伤,拼尽一身医术保住心脉,这才捡回一条命。只是那一身武功……”
初八摇了摇头,满脸悲戚,说不下去了。
黎溶霍的站起身,面容沉寒,声音严厉起来:“昨日为何不说?”
初八垂着脑袋回道:“瑞懿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将此事宣扬出去,怕扰乱军心,令敌国再起不轨心思。”
黎溶眯了眯眸子,怒意凛凛地瞪着初八,片刻,缓缓地坐了下去。
“你去告诉平南大将军,只管答应燕冲的提议,让他退后三十里,让开一条道路,让燕冲带领兵马前往南疆。”
他0微微蹙起眉头,半眯着的眸子乍一看死水无波,却令人凭空生出心惊胆寒之惧。
“属下遵命!”
“待燕冲抵达南疆前线,只管让他去攻打南楚五万大军。你告诉穆清淮,待燕楚两败俱伤之际,将两边一网打尽,务必生擒燕冲。”
“是!”
黎溶摆了摆手:“你去吧。”
初八磕头告退,当即快马往南疆赶。
两日后的晌午,初八抵达南疆大营,初六距离北境大营还有足足三十里,而燕冲刚刚望见北燕大军的营寨。
初八将黎溶的吩咐一字不落地禀告给穆清淮,穆清淮先吩咐他下去休息,而后便径直去找叶兰舟商议。
叶兰舟一听,就猜到黎溶是想一石二鸟,吞掉南楚五万大军,以及北境那十万北燕军。
她敢肯定,只要燕冲那二傻子真的分出去五万以上的兵力前往南疆攻打南楚,黎溶一定会在北境发难,把留守的北燕军一网打尽。
“咱们的太子殿下果然文武双全,天纵英明。”穆清淮满脸赞许。
叶兰舟眉头紧锁,并不赞同。
“兰舟,你意下如何?”
叶兰舟迟疑片刻,才道:“我倒觉得,抓燕冲不如助燕冲,让他立个大功劳,风风光光地回到北燕,赢得满朝文武的爱戴,黎民百姓的拥护。”
穆清淮有些疑惑,蹙眉问道:“为何要助他?北燕与东黎可是死敌,打了这么多年,一直不相上下。好不容易有机会将北燕的力量一再削弱,为何要轻易放过?”
叶兰舟笑了笑,擦着边儿提示:“倘若北燕的太子依然是燕衡,那我自然是赞成吃掉北燕十万大军,可如今的太子是燕冲,我反倒乐意助他一臂之力。”
穆清淮一怔,对上叶兰舟意味深长的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我明白了!燕冲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他坐上太子之位,北燕的忠良老臣心里都有疙瘩。
若是他立下一记大功,能令大家伙儿心服口服,这个太子之位,他就能坐稳当。
若是燕冲当上北燕皇帝,不用咱们动手,他自己就能把国家折腾得疲弱不堪。从长远看,这可比吞掉北燕十万大军更为有利。”
叶兰舟投给他一个赞赏的笑意:“他想打南楚,那便让他去打。咱们只让路,不出兵。打赢了,那是他燕冲的本事;若是打输了,对咱们也没有任何损失。”
穆清淮笑道:“兰舟,你只怕是个狐狸托生的,狡猾得紧。谁若是惹了你,那可真是连睡觉都甭想睡踏实。”
叶兰舟挑了挑眉,淡淡反问:“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穆清淮默默地瞧着她,片刻笑着摇了摇头。
他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但回过头来一想,还真不无可能。
她总是有那么多出人意料的主意,藏着一肚子的秘密,行事神秘莫测,无可捉摸,偏偏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把他的心占得满满的。
明知道她对他的态度,可他偏偏无法自拔,明知道她是冰山是深渊是冷硬的石头,他偏偏一腔热情往上撞。
穆清淮叹了口长气,眉眼间涌出浓浓的黯然:“我去写信。”
南疆与北境的书信往来,一来一回至少得四天,偏偏腊月的北境滴水成冰,信鸽无法在酷寒凛风下长时间飞行,只能靠人力快马传信。
穆清淮召集军中将领商议黎溶的命令,大部分将领都很是赞同。穆清淮不紧不慢地将叶兰舟的主意说出来,顿时惊艳了所有人。
大伙儿一致赞同,保住燕冲的储君之位,远比吞掉北燕十万大军对东黎更为有利。
穆清淮当即修书一封,将众将领讨论的结果送往北境。ωWW.bgee.
初八跑了整整四天四夜,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这回去送信的是大牛。
大牛前脚出发,初六后脚到达北境大营。
他将这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