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震惊,纷纷看向黎沐。
那一双双眼睛,瞪得铜铃样大,尤其是吏部尚书贾有为,差点失声叫出来。
黎沐出列,躬身下拜:“儿臣谢父皇隆恩!
只是儿臣已与贾尚书之女明玉小姐有婚约,且成婚在即,如何能迎娶燕然公主?”
黎锐捋须大笑:“我儿倒是个重情重义的,时刻不忘贾小姐。
你与贾小姐的婚事是朕亲口所赐,七月初十,婚礼如期举行。
朕将燕然公主赐予你做侧妃,待你迎娶贾小姐过门后,次日纳侧妃进门。”
!!!
满朝文武的眼珠子,瞪得越发大了。
北燕再如何战败,被迫求和,毕竟是一方大国,先前还曾压得东黎不得不低头求和。
如今东黎一朝得胜,令北燕公主和亲,已是扬眉吐气。
可堂堂嫡出公主,便是直接纳入后宫封妃甚至封贵妃都绰绰有余,却只赐于皇子做妾。
虽说这其中有刻意打压北燕之意,可成王这份恩宠,放眼东黎三百年历史,属实是独一份。
大伙儿看看太子,再看看黎沐,心里都亮如明镜。
太子在,封皇子为一字王;越过太子,将和亲的嫡公主赐于皇子为妾,这无异于昭告天下,太子已然彻底失了圣心,成王爷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黎沐一愣,黎溶压低声音道:“五哥,还不快谢恩!”
黎沐恍然回神,愣愣怔怔地跪下磕头:“儿臣谢父皇恩典!”
燕然气得差点当场爆炸,嘴唇都咬烂了。
入宫和亲,跟一个年纪足够当她爷爷的老头子,已经够憋屈了。
不料,她竟然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王府做一名小小的侧妃,被正妻压一头。
燕然红着眼睛,咬着牙道:“皇帝陛下,请恕燕然无礼,我乃堂堂北燕嫡出公主,身份尊贵,岂能屈居妾室?”
黎锐淡淡地道:“那依你说,朕应当给你什么名号?皇后么?”
燕然一噎,狠狠咬住嘴唇,满眼泪水地瞪着黎锐。
黎锐环视一眼殿前众人,沉稳地道:“沐儿屡立奇功,为朕分忧解愁,乃是众皇子中第一人。
你既自诩堂堂北燕嫡出公主,那你且说说,你是于国有功,还是于民有惠?”
燕然呼吸一滞:“你!”
王福全捏着一把公鸭嗓呵斥:“放肆!皇上面前,不得无礼!”
燕然看看满堂文武,人人都用讥嘲的眼光望着她,她恼得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连北燕都把她推出来了,她没了靠山,在人生地不熟的东黎,哪还能凶横得起来?
黎锐微带讽刺地扬唇轻笑了声,起身走了。
王福全忙扯着嗓子唱喏:“退朝~”
皇帝走后,大臣们纷纷围上来道贺。
黎溶离得最近,微微笑道:“五哥,恭喜你了。”
“恭喜成王爷!贺喜成王爷!”
“成王爷双喜临门,实在可喜可贺!”
皇帝亲口说出“皇子中第一人”,大伙儿哪还有不明白的?
就连几个一向是太子一派的大臣们,都按捺不住,当着太子的面向黎沐道贺。
那一脸谄媚的笑,活脱脱一马屁精。
黎沐两手一摊,苦笑道:“各位大人都亲眼瞧见了,这哪里是喜事?分明是苦差!”
“诶~成王妃温柔和顺,侧妃活泼娇俏,王爷坐享齐人之福,分明是大喜!”
贾有为自己都纳了两房妾室,对于黎沐纳妾,他自然是半点意见都没有。
而且他女儿在北燕公主之上,那可是脸面,是尊荣。
贾有为也不住口地道贺,心里想着,回去就要把女儿的嫁妆翻倍,以免被北燕公主抢了风头,显得他们贾家多寒酸似的。
黎沐在道贺声中出了宫,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颇不是滋味。
眨眼功夫,得了两位娇妻美妾。
可偏偏那两人,没一个是他想要的。
而他想要的,却是最不可能得到的人。
到底没忍住,马车走了一半,黎沐吩咐掉头往城东去,他想见见叶兰舟。
到了江府门口一看,大门紧闭,只开着一扇侧门。
“怎么回事?难不成她又离京了?”黎沐狐疑地嘀咕,吩咐春风去问一声。
很快,春风就过来回话:“启禀王爷,进宝说江夫人昨日吩咐下来,为报皇恩浩荡,江府即日起闭门谢客,为爵爷守丧。”
黎沐两眼一瞪,不以为然:“她男人前年二月初就没了,如今已是七月初。
二十七个月的孝期早就满了,还守什么丧?开门!”
“是。”春风应一声,快步进了侧门,吩咐进宝打开正门。
“请大人稍候片刻,待小人回禀我家夫人。”
“我家王爷何等身份,岂能走侧门?休得聒噪,速开大门!”
进宝无奈,只得开了大门,迎黎沐入内。
黎沐径直往内院走去,过了垂花门,就见叶兰舟正躺在桂花树下的摇椅上,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地摇晃。
边上摆着一盘切块西瓜、一盘葡萄,红桃正打着扇子。
那优哉游哉的模样,跟守丧完全搭不上边。
黎沐气笑了:“兰舟,你便是如此守丧的?”
叶兰舟听见声音,头皮顿时一麻,坐起身回头看过去,只见黎沐满脸怒气,正阔步走来。
她又慢吞吞地躺了回去,懒洋洋地道:“王爷大婚在即,怎有空到我府上来?”
黎沐一噎,走到她面前,面色不豫地道:“起来!”
叶兰舟嘴一撇,这才悻悻地站起身。
黎沐往摇椅上一躺,拿银叉子扎了块西瓜送进口中。
嚯,沁凉宜人,还是冰镇过的。
“你倒是会享受,可知父皇又给本王派了桩苦差事!”黎沐没好气地抱怨。
叶兰舟挑了挑眉,没接话。
黎沐见她一脸冷淡,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不问问是什么差事么?”
叶兰舟指了指发髻上的小白花,淡淡地道:“我为亡夫守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