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以北,辽北与辽东接壤处。
在一片地势较高的林子里,借着的灌木丛和岩石的掩护,曹德匍匐在林子边缘的石头后,盯着远处的村落。
算了算时辰,差不多了,他朝后打了个手势,意思是:都准备好了?
老刘等人分散匍匐在各处,看见手势,纷纷回应,示意准备好了。
曹德眯起狐狸眼,又看了一眼村落,无误后,当即又作一个手势。
一群内卫司伪装好的人四下借着掩体散开,三人一队,背上背着东西,朝着这些日子摸出来的路,向不同村子悄无声息而去。
曹德则带着另外两人,慢慢接近前哨村,那是当初老刘陈卫两人被赶出来的村子,是所有村子的前哨,最为警惕,最难攻克。
明日,他们内卫司与沈石要给尉迟昭送一份生辰大礼!
这些日子的暗中摸排,曹德知道这些私兵组成的村落,分了两大类人。
一类是经过岁月的磨砺,大多失去造反念头的人,这些人中,有与百姓通婚,与百姓融合得很好的人,只想和妻儿好好过日子,不想再有波折;
有逆王造反失败之后,怕被杀头,稀里糊涂跟着来到这里的人,他们本身不想造反,过惯了安稳的日子,更是不想造反;
也有当年心甘情愿去造反,却在这些年岁中平息了的造反念头的人。
另一大类,便是对逆王忠心耿耿之人,对当今天子恨之入骨,人数最少,却是私兵的高级头目。
尤其是那领头的头目,据说当年逆王救过他的命,逆王虽兵败山东,此人却矢志不渝,妄想有一日杀了当今天子,给逆王报仇,被薛平哄得团团转,甘心做马前卒。
便是此人喜用残暴手段,镇压反对之人,十年如一日地坚持练兵,企图将这支私兵练成一支强兵悍将,却不知人心已涣散,大多人不过迫于威势罢了,每日都是依葫芦画瓢,瞎练。
私兵不是一条心,非铁板一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与散沙也差不多。
那就好办了,加上皇帝提供的那条计策,若是落实,足以兵不血刃将这些私兵全部拿下。
这便是曹德这些日子来暗中查到的信息。
他还查到,这些人毕竟干着杀头的行当,虽说多年过去,却依旧较为警觉,一日十二个时辰,都有哨岗在,尤其夜里十分警惕,那时想进村而不惊动人,十分困难。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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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却依旧有破绽可循,每日申时四刻前后,是最松懈的时刻,哨兵换岗,被操练了一日的人身心俱疲,各回各家关上院门,家家户户升起做饭炊烟,这是生活气息最浓的时刻,等晚饭过后,整个村子渐渐沉静,只有哨兵在村头村尾站岗。
冬日,这片地天黑得早,曹德他们便是利用这个时辰,潜入各村之中,找个隐蔽的地方潜伏起来,半夜将事儿办了,接着等待计策生效,等待沈石带兵到来。
他们此行,不能惊动任何一人,这么多个村子,都得潜进去不被发现,难度可想而知。
与此同时,沈石身着玄色铠甲,一身肃杀之气,将手下训练有素的士兵分成多股,带着人到指定地点,枕戈待旦!
说回京中。
苍澜院的偏殿里。
皇帝看着他的小妃嫔,如小蜜蜂一样忙来忙去,指挥着人布置这个,布置那个,连炭炉怎么摆放都有讲究。
他看得闲适,看得自得其乐,看得心中十分宁静,难得有这么放松的一刻。
说来也有意思,那会儿,两人用完膳后,又黏糊了一阵子,齐嬷嬷回来了,是放心不下他的小妃嫔,特地回来看看。
待看到他在,转头又急匆匆回了主殿,说还有些没布置好,得去盯着。
而他的小妃嫔,也忽然受了提醒,“哎呀”叫了一声,想起齐嬷嬷的房间还没布置完,定要在落日前布置完的。
回过神后,急急忙忙要开始张罗,张罗了一会儿,才想起他来,又犹豫了。
这一老一少,老的为少的操心,少的为老的操心,互相为对方布置,反倒衬得他像多余的闲人一般。
看出了她为难的心思,他让她不必管他,干脆叫人搬了些奏折出来,他在偏殿中待着,陪着她布置。
此时,偏殿中皇帝阅完一份祝寿的折子,他放到一旁,起身走到窗边,朝着窗外看去。
他的小妃嫔说齐嬷嬷还有些家当要搬过来,她去看看。
看了一会儿,没看到人,他收回目光,转身之间,无意中扫了一眼床榻,待略过时,他发觉有什么不对了。
他移回目光,在床榻前盯了一会儿,终于知道什么不对劲了。
床下的木板,有一小块开了一条缝,往日这块长得像实木一般,许是搬家之中碰到了哪里,便凸了出来。
他眯着眼看着那处,心念之间,想起了当初他的小妃嫔,一手扶着床,一手在床边摸着什么,听到“啪嗒”的声音,一本专门用来夸他的本子就摸了出来。
当时便觉察此处有异样,却被她嘴里念念有词所吸引,没有深究。
此时暗格漏出了端倪,明晃晃出现在眼前,皇帝大为好奇。
他的小妃嫔究竟用这个暗格装什么,如此隐秘,连他也未曾告诉过,藏得严严实实的,在他面前都未露过任何端倪。
他的小妃嫔单纯得很,心里想什么,看一眼她的脸上表情,便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却没想到还能将此暗格瞒得严严实实的,想来十分不容易,真是难为她了。
皇帝更加好奇起来,心想若是不一探究竟,简直是对不起他的小妃嫔这番良苦用心。看書喇
这么想着,他当即走过去,俯身下去,手放到凸出一条缝的暗格上,直接合上,“啪嗒”一声,关得严丝合缝,完全不像挖了一个暗格的模样。
这声音,正是当初他听到的声音!
这下皇帝完全确定了,这便是他的小妃嫔,藏东西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