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之人额头渗出一层冷汗来。
宣州府城外十几里地的茂密林子。
小莲花用空着的手尽全力捂着嘴,心“咚咚”地剧烈跳动起来,一下又一下。
她眼睛一眨不眨看向树下,透过郁郁葱葱的树叶,一眼就认出了树下那几人,正是前几日遇到过的,其中一人在县衙之时她便见过,这些人追她追出了州府呢,她依旧身处险境。
一人走在前头,阴冷地道:“……尽快找到那丫头片子,少爷快没耐心了,若找不到人,你们知晓后果。”
身边跟着的几人应“是”,其中一人道:“顺子哥,那丫头片子那么小,想来人走不了那么远,小的以为应当是藏在了原来之处,加派人手挨家挨户搜查更好些,我们是不是……”
前头的人停步,阴沉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立即低下头去止住了嘴,他这才道:“不必你教,少爷早派人搜查过。别小看任何人,万事无绝对,那丫头无比不能远行至此,此番少爷要的是万无一失,便是追到京城去也要将人找出来。”否则贻害无穷!
他阴狠的眼神一一扫过身边几人:“此趟我来,便是要提醒你们。我还有要事不能一直耽搁在此事上,等进了宣州府城便与你们分道扬镳,你们务必将人找到,不可懈怠,否则……”
话音未落,他骤然抽出腰间短刀,一刀劈向身边的一棵小树,小树断成两截,应声而倒。
才这么一棵小树,二哥哥可比这人厉害呀……树上的小莲花不知不觉便冒出了这个念头,神色顿时有些恍惚,连害怕也忘了几分。
树下的几人心中一凛,再也不敢轻视,连声应“是”。
有人神色郑重,问道:“顺子哥,找到后如何处置那丫头?”
“杀了。”叫顺子哥的人毫无感情地道,仿佛人命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一股寒意从脊背爬起,树上的小莲花瞪大眼睛,身子不自觉抖了抖,晃动了几片叶子。
叫顺子哥的人一双利眼猛然射向树上,就在这时,传来几声鸟叫,树叶接连晃动,一对大鸟儿一前一后飞速略过,传来动静的方向一片颤动。
郭顺放下心来,看向几人,补了一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记住了!”
说着带着人远去,离去前断断续续的声音还传来:
“我来时见的那山洞,周围只有十岁孩童的脚印,从枯枝拖拽的痕迹去看,此人力气不大,定是那莲家丫头无疑,人当是不远了。往后可不要错过如此重要的线索。”森冷狠戾的警告声。
那几人似是一惊,静了静,才有人道:“多谢顺子哥教诲,是我们大意了,没料到人会走到这么远,往后不会了。”
另一把声音谄媚道:“是啊,有劳顺子哥了,若非您顺路专程来这一趟了,我们兴许就要错过了……”看書溂
声音慢慢远去。
树上的小莲花却丝毫没放松警惕,与两双圆溜溜的眼睛六目相对,一动也不敢动。
她面前不远的树枝站了一对大鸟,翅膀宽阔尾长长,脑袋后杂有少许白羽,个头跟只小母鸡似的,有点像鹰,不是他们家那边的鸟,小莲花认不出来,不过鸟喙尖尖的,瞧着就凶。
此时这一对大鸟,正一左一右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和她手里的鸟蛋。
这么大的鸟,腱子肉瞧着好多,烤着吃必定很好吃,她饿了……
似能觉察到她的想法,眼前的一对大鸟眼神更凶了,吓得她缩了缩脖子,更不敢动弹起来。
话说回来,有句老话叫望山跑死马,那老伯伯说宣州就在不远,可小莲花一直在赶路,走了很远很远还没到,身上的东西省着点吃却还是差不多吃光了。
眼见弹尽粮绝、腹中空空,小莲花干起了老本行——上树掏鸟蛋。
林子茂密鸟儿不少,她瞅见了不少鸟窝,连续掏了四五个小鸟窝,攒了一小兜鸟蛋,这些鸟蛋最大也就拇指大小,就着水勉强够她塞肚皮子缝的。wΑp
不知不觉走进一片高大树木的林子,她习惯性地抬头寻找鸟窝,但找了一圈都没发觉有,正当她想走时,眼尖地发现最高最茂密那棵大树靠近树干的枝杈上,似有一个好大的鸟窝,藏得严严实实,她还是凭借多年经验,仰着头透过一点点缝隙左瞧右瞧才看清的。
她激动得脸都红了,这鸟窝是这一路来她瞧着最大的窝了,那蛋定然不小的,于是手脚麻利地爬上树去。
这树老高老大了,好不容易爬上来,她凑着脑袋定睛一看,眼睛都亮了,鸟蛋果然好大,足足五个蛋,每一个就比鸡蛋小一些,这么大的蛋,一个顶小鸟蛋三四个的,这一窝省着点够她吃两天了。
她兴奋地伸出手去,一摸这蛋还温热呢,当下她就晓得母鸟和公鸟刚离开不久,事不宜迟,她又装又拿,刚装了一个,手里还拿着一个,树下远远传来了人声。
她一惊,赶忙捂着嘴巴,静静地想等树下的人经过,却没想到这些人竟是追她的人,话里话外都是想杀死她的意思,好不容易等这帮人走了,而如今她偷鸟蛋,又被公鸟母鸟逮了个正着,又羞又怕,肚子还饿得扁扁的。
两鸟一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小莲花寡不敌众,将手里的鸟蛋轻轻放回鸟窝里,似是数目不对,那两只大鸟依旧紧紧盯着她,拿尖尖的鸟喙对着她。
小莲花只好把放进兜里的那只鸟蛋也掏出来,轻轻放回鸟窝里,却还不够,其中一鸟,发出尖锐的鸣叫声,似在警告她,身子紧绷俯冲姿势,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可是她就只拿了两个啊,一二三四五,五个鸟蛋整整齐齐都在窝里呢。
小莲花嘴巴一扁,鸟蛋都有爹娘护着,她没有,这一路走来,她孤零零一人趟过荒山野岭,走过孤村野水,路过枯坟野冢,担惊受怕忍饥挨饿,划破了手磨破了脚浑身酸疼很累很累,她一次都不敢哭,可是她的爹娘和哥哥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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