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历史上圣人先贤对“公”字的阐述不知几何,想就这个字写好写得出彩,实在太难太难了,压根无法超越前人思想。
何况这次还是天下皆知的重考,为证连慕名副其实,评卷本就比一般乡试要苛刻得多,连慕还想在此基础上出彩,太难了!
完了完了,结局已定,这个连慕恐怕……
平头百姓看不明白,怎试题一出,这些刚刚跟他们挤位置的读书人纷纷摇头苦笑呢,面上露出的全是同情。
有些老百姓小声问旁边看着像书生的人,问这题很难吗,不是只一个字吗?这字,连没读过书的都快认得了
旁边的书生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发现一言两语似乎解释不通,复有闭上嘴,摇头叹气。
读书人中叹气阵阵,有些不忍再去看,挤出人群哀叹着离去了,出去后满是对连慕的同情之声,到茶楼喝茶一盏,纷纷表示不乐观啊。
有很少一部分支持太原府联名考生的,听闻此言,倒是欣喜得很,纷纷去传播。
善学广场前,众人表情各异,唯独莲沐苏镇定自若。
他看了看笔墨,算了算笔墨干了后润笔需要的时辰,便开始闭目沉思。
外头的人瞧过去,看他眼睛闭上,似已睡着了一般,不由得替他着急起来。
这一着急就有人控制不住自己发出大的动静,被官兵当场叉走了。
这些都没有影响莲沐苏,他依旧闭目沉浸自己思绪之中,如松柏一般坐得笔直。
马路对面一书斋的二楼上,一位须发全白的老者志得意满的撸着胡须,朝着窗外看去,边看边满意的点头。
此处视野极好,能整个善学广场收入眼中,场中众人如何,看得清清楚楚。
秦祭酒看着外头,又看看对面这老头,不由出声问:“范公此举,学生实在看不明。”
范公辈分极高,他当年考科举时,范公是主考官,故而在范公面前,他也得自称学生。
礼部尚书范绍将眼移过来,傲然道:“愚!你以为想当老朽的门生,是那般容易就能过的?”
今日这个试题,可是他昨天偷听了墙脚之后,直接推翻了先头定好试题,进宫哭了一场,找万岁爷给定下的。
万岁爷听了他的一番见闻,都说好。
秦祭酒拱手致歉:“学生愚钝了。”
他还是想不明白啊,范公昨日来找了他一趟,老人家撸着全白胡须一副老怀欣慰的模样,对他说,想收连慕为门生。
范公和丰大人的门生之争他也是知晓一二的,并且也知晓范公这两日都有进出国子监,却是不明今日的来意。
他那时问:“范公可是为了明日判卷之事?”
范公道:“正是。”
他也是定了判卷之人之一,除了第一次为了公式见了连慕之外,为了避嫌,在判完卷子之前,他都不能再去见莲沐苏。
他以为是为了连慕来说情的,只是这不合规矩,有负万岁爷之托,对天下读书人不公,对连慕更是一种侮辱,正待要婉拒之时,范公似看出了他的意思,当即拍桌瞪眼骂他。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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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了几句后,顿时大吃一惊,范公非但不是为了说情而来,反而是为了让他不受私人关系影响,评卷之时要更为严厉才行,轻易不给过关。
平日会试中一甲的卷子,此次只能判为二甲,连慕只有答出超甲的卷子,才可认同。
无形之中给连小友提升了极大的难度。
而范公恐怕不止对他这般要求,怕对其余所有评卷人都这么说了一遍。
今日出的试题,又是这样的试题。
秦祭酒心里直叹气,为连慕默哀,他真不知范公是想为人好还是想害人,门生还没收入囊中,就先坑一把,唉……
罢了。
连小友是他极为欣赏的小友,若此次真的过不去,终身不得踏入仕途,那便像老贾说的那般,他出面作保,请连慕到国子监当先生吧,想来也是极好的一件事。
范公眯着昏花的老眼继续朝善学广场看去,看到场中那人还如同之前一般,定力十足,他满意得很,越看越满意。
就是这样,此子很有他上朝的风范,若是一上来人就火急火燎着急落笔书写,他反而看不上,庸才都是那般的,话不经脑,下笔行文也不经脑子。
正在此时,楼梯传来声响,楼下呼哧呼哧上来几人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有一人冷哼一声:“哼,这不过是范公一厢情愿罢了,连慕可未曾说过想当范公的门生,恐连范公是何人都不知晓,谈何想当您门生?”
范公和秦祭酒转头看去,便见楼梯当头上来一人,不是吏部尚书是谁?看書溂
范公顿时吹胡子瞪眼睛,这丰连年真是阴魂不散!
不待他要理论,吏部尚书又接着问道:“范公不说身子不适,推脱了今日的朝会,怎会在此?”
后头“登登登”又上来几人,好家伙,刑部尚书等人也来了!
秦祭酒看看上来的众人,暗叹一声,连小友真是能耐啊,恐这帮大臣一下朝便过来了吧,说是举朝皆震动也不为过……
的确,这帮看热闹的大臣,是一下朝就紧赶慢赶地过来。
今日下朝比以往都要早一些,试题是早就封存好的,皇帝今日当朝将试题交予禁军指挥使押送过去。
朝会上,吏部尚书心中一直在腹诽礼部尚书,这老东西奸猾无比,竟然遣人来说因着出题之事,累了几日,今日身子不适不来朝会了,特地上了请罪折子。
当谁看不出来,这老东西是借口不去朝会,自个偷偷去了国子监。
瞧,这一来,果然看见了这老东西,真是岂有此理!
薛平也是要来看看的,只是没有跟吏部尚书他们一道来的,听了传闻之后,他对连慕这人就开始有些感兴趣了。
不过他不急,黄昏纳卷,没必要表现那么心急,现下去也看不出名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