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禧直奔前台。
一名小姑娘在值班。
“豆沙馅儿的绿茶饼。”程禧翻开登记簿,念叨一个字,写一个字,“一杯鲜榨果蔬汁,加蜂蜜,不加糖。”
她交给前台小姐。
前台小姐一瞟登记薄的文字,“您——”
“我怀孕了,戒糖。”程禧背对保镖,使了个眼色,“我需要什么,你照做。别耽误了,我着急。”
前台小姐迷茫,又不敢多问,“是。”
她转身,原路返回包厢。
登记簿上,是叶柏南的手机号码,以及一句话:速来徽园4包厢,我在隔壁,我们交易。
程禧不踏实,一直打,一直输,片刻,周京臣的秘书推门进来。
“周董。”秘书瞥了程禧一眼,附耳向他汇报什么。
她听不清,漫长的五、六分钟,更是浑浑噩噩,周夫人近期愁云满面,被她喂牌喂得也喜笑颜开了。
“婆媳合伙捞钱啊?”孙太太不乐意了,“周夫人缺什么,禧儿小姐打什么,糊弄瞎子呢!”
她和周夫人的私交最亲密,玩笑也肆无忌惮,“换座位,我没钱了。”
换完座位,轮到周夫人不乐意了,“梁夫人懂不懂胡牌啊,搅黄了我一条筒子龙!”
她们大笑。
秘书悄悄退下。
周京臣依稀在失神,整个人一动不动。
“出什么事了?”程禧攥着麻将牌,微微偏头。
包厢是白灯,他穿了白衬衣,一张脸愈发灼白,似白玉似珍珠,俊秀干净,但没了血色。
程禧心脏莫名一揪。
“没事。”周京臣胸口紧绷,靠着椅背,阖目养神。
像是一支针管抽干了他全身的血液。
沧桑,无力。
“李家不太平了吧?”周夫人发现他情绪萎靡,“李韵晟拘留十天,今天释放。”
周京臣睁开眼,猩红的血丝,格外疲惫,“沈承瀚在董事局,有大麻烦,会打电话。”
“他毛躁气盛,又贪色,禁不起诱惑,和你大堂舅一副德行,万一李家人联手——”
“您小觑他了。”周京臣没心思讲公事,肉眼可见的垮了,乏了,脱了一层皮一般,“舅舅们和表哥的本事,他对付绰绰有余。”
李家远在千里之外,北方的生意也少,周夫人没避讳太太们。
她们安安分分地打牌,不插嘴。
黄昏,牌局散了。
从徽园出来,周京臣没有上车,而是站在台阶上,点烟。
克制着,压抑着。
秘书鸣笛。
程禧正打算过去。
“等我。”
他喉咙堵塞了什么,嘶哑的割裂感,“累吗?”
“不累。”她摇头。
透过雾霭,周京臣凝望她。
似有千言万语,终归化为沉默。
“李家有麻烦你快回去。我在老宅,阿姨们会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