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花心中再是一惊,这话表面虽是在说她屋内一干伺候的人,她却不敢深究,太意有所指,好像顾倾之也在指责这就是一场阴谋。
倾之,是我乏了,让她们不要弄出响声吵醒我,所以才没进来。她体贴的替那些人开脱。
姨娘,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是莫要姑息她们,你刚生孩子身子弱,屋内至少要留一个照应的,姨娘你不懂,她们难道不懂。顾倾之话中绵里带针,说的王英花彻底闭嘴。
她真的小看这丫头。
顾倾之哪里说她善良,就差说你也别装了,你什么货色不知道吗?
退一万步说,在外面候着,不应该是在门外吗?这好歹只是夏天,你们个个不见踪影,若是寒冬腊月天,你们是不是各自回屋躲被窝里候着?顾倾之一双眼睛在那几个伺候的人身上扫来扫去,其他几人吓的大气不敢喘,唯独那位奶娘脸上依旧愤愤不平。
怎么?有意见?
奴婢不敢,您是顾家小姐,您说的都对,只是白小少爷来无忧苑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奶娘话虽如此,但语气很冲,依旧死咬着白晨轩不放。
的确事实。门外,一阵娇笑传来。
人还未进,早已有香气先来,气味幽香又不浓烈,闻着让人神清气爽。
南君穿着一身浅紫色长裙跨过门槛,先是看了顾倾之那边一眼,转而又朝着床上的人一笑,我刚刚闲来无事,瞧了瞧,倾之,你猜我发现什么?她俏皮朝着顾倾之眨眼。
顾倾之憋住心里的狂笑,这人看似纯良,其实腹黑,她要出马,只怕有些人又要不安生,勉强甭住脸上的表情,南君姑娘,可是发现我儿子是被人陷害的?
聪明。南君夸奖一句。
屋内的人更加沉默,不知是真是假。
倾之,你的院子在南边,无忧苑在东边,厨房在西边,这完全都不是一条路线的方向,偏偏有人端着东西绕道你院子前面,恰好遇到晨轩,假装自己还有急事,让晨轩把东西拿到无忧苑。
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奶娘眼神闪烁,强词夺理。
晨轩,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的?南君自信说道。
恩。顾倾之怀中的人带着鼻音,不过依旧坚定的回答,他毕竟是个孩子,即使心里清楚,他是被人冤枉,但毕竟第一回遇到这事,勉强镇定面对众人责骂,到顾倾之来后,心中才开始委屈。
一个孩子的话,如何可信。奶娘据理以争,孩子做错事,总怕别人责罚,往往喜欢狡辩。
顾倾之:连你都懂得辩解,凭什么不许孩子替自己解释。
奶娘:……
晨轩,你跟娘说,到底怎么回事?顾倾之温柔问道,她现在强忍着怒火,有些人她不去找麻烦,竟然有人来找她的麻烦。
白晨轩这才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院子前面一处阴凉地,顾倾之让人打了一个木架子,安了一个长排竹摇椅,人坐在上面非常舒适,白晨轩就很喜欢过去坐坐,拿着一本书一看就是一上午。
他正在看书,走廊上急匆匆过来一个人,请他帮忙把东西送到无忧苑,说夫人等着,而她厨房火上还煎药,实在分身乏术。
对方哭哭啼啼红着眼睛,一副可怜的模样,白晨轩心软,就答应。
他以为到院子,把东西交给下人,他就回去。
未想,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无奈,他自己端进去,床上的人睡着,他没打扰,轻轻放下就打算离开,未想摇窝里面的孩子突然哭出来,他见过家里人哄孩子,就是摇一摇那个摇窝,小孩就不会哭,他刚把手放在摇窝上面,门就被从外面打开,就听见一个女人厉声尖叫:你在干什么?
白小少爷,说的是假话。一个柔柔的女音响起。
顾倾之寻声看去,一个小丫头站在奶娘的旁边,这人她也认识,就是被她爹罚到柴房一夜的小丫头,按理说,惹她爹不痛快的人,应该会调到别的院子,没想到还在王英花身边,看来很不一般啦。
南君眼中光芒大盛:你怎么知道是假话?
因为夫人的药从来不在厨房煎,无忧苑里有专门的小灶。小丫头说的很小声,柔柔弱弱,看着无害:而且我们院子里的人,今天没有一个去厨房。
闻言,顾倾之与南君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一样的东西。
手段高明啊,只怕那个让白晨轩帮忙的人,早已不在顾府里面,凭她们再厉害,无凭无据,只怕白晨轩都难洗脱罪名。
晨轩,你端过来的东西呢?南君询问道。
桌子上那个蓝色瓷罐就是。白晨轩指着桌边水壶边的一个瓷罐说道。
胡说,那是我后来端进来的,白小少爷根本什么都没带进来,夫人,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奶娘情绪激动的跪在床边向王英花喊冤。
夫人,我们都看见,这是桐姨端进来的。小丫头也在一旁作证。
王英花不答话,而是看着南君,这个女人,她早就警告她赶紧离开顾府,不要再打顾雷霆的主意,没想到现在还死皮赖脸的呆着不走,哼,她有儿子在手,不怕顾雷霆不听她的。
既然各位言之凿凿,我就告诉大家一件有趣的事。南君神秘一笑,拿出锦帕在空气中挥了一挥,怎么样?香吗?
屋内的人不懂她什么意思,都静等下文。
顾倾之也轻松的拉着白晨轩找个凳子坐下,等着看热闹。
这香味,可是我独家秘方,香味持久,若附在物体上,也能延续一段时间。她不紧不慢的讲着她的这个香味,顾倾之眼中笑意更加深。
王英花右眼皮陡然跳起,心中隐隐不安,面对这两个女人,她总是感到威胁。
我今天恰好给小晨轩试用下,你们猜,那瓷罐上有没有这种味道?南君露出恶作剧的表情,俏皮而可爱。
屋内站着的人,却因她这话陷入死寂。
几双眼睛不自觉的去看桌上,喉咙上下吞咽一声……
不可能,那瓷罐明明就是我拿进来的。奶娘三步两步上前,举起瓷罐,它不可能有那种味道……啊……
嘣~!
在她惊讶的尖叫中,瓷罐似乎没拿稳,从手中滑落,一声巨响,罐中的汤水洒一地。
南君好像也不惊讶,挨着顾倾之旁边坐下,还不忘点评一下:摔的不错,证据彻底摔没了。
恩,就是摔的难看点,不过目的算是遮掩过去。顾倾之附和。
我只是没拿稳才掉地上,根本没有毁灭证据。奶娘见东西碎成一地,心中得意,看她们还有什么证据。
哼。顾倾之懒得搭理她,刚刚南君暗示她拖延时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刺激刺激某人也是可以,姨娘,我前几日听到一件趣事,叫狸猫换太子,简直太有意思。
王英花放在床内侧的一只手攥着,指甲已经掐进肉里,但脸上却风轻云淡,不过说书人讲的故事,哪能当真。
故事都来源于生活,大千世界,总有真的发生,有些人还想瞒天过海,自以为天衣无缝,所幸她不在某个时代,不然抱着孩子去医院,亲子鉴定,孩子爹是谁一目了然……顾倾之手指在桌面点着节奏,当然,要分别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但王英花身体微不可查的一抖,强自镇定。
夫人,你是不是冷。奶娘眼尖的发现,上前关心的问道,顺着手把搭在一边的衣服给她披上,你刚生完孩子,身子虚,万不可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