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城这才露笑,道:“并非是我与你较真,而是你错得离谱。用剑之人不善用刀,你却要说此人不擅长武,这算什么?音律我自然懂,但我不擅长用笛,可你那绿阑偏说此曲非要用笛子来奏,那我只好摸索一试,谁知不被你夸还被你贬,真是气死我也。”
姚暮染也暗恼自己说错了话,于是好言哄道:“六郎,你别生气嘛,是我出言草率了,但我也从不知你会用琴啊,这笛音一乱我便以为你不懂音律呢。”
霍景城笑道:“也是,怪不得你。那么,还有心再听一曲吗?”
姚暮染笑道:“六郎方才一曲真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呢。自然要再来一曲听听了。”
霍景城眸中无限柔情和笑意,这便再来一曲。两人在夜色中相对,头顶月明,琴声悦耳,岁月静好。
......
恣意宫药香不断,宫人们悉心照顾,君王百般呵护陪伴,姚暮染的伤很快好了起来,进补之下气色也红润了许多。然而,霍景城一连十日都在恣意宫留宿之事,终是令一人沉不住气了,或许更贴切的说,是后宫之人都沉不住气了,于是自有做主之人。
皇后来到恣意宫时,姚暮染正在露台上随意拨弄霍景城的那把琴,这十日,他倒是耐心教了她入门之功,她闲时便会慢慢琢磨。
“皇后驾到——”
姚暮染意外一瞬,连忙用双手按在弦上止了琴音,起身回到殿中。须臾,皇后身穿精美的凤服步步端庄走了进来。
殿内宫人跪了一地,姚暮染俯身作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皇后目不斜视,眉眼之间英气携威仪,国母风范十足:“都免礼吧,全部退下,本宫与宸妃静静相谈几句。”
姚暮染一听,心知她今日突然驾临,来意非同小可了。
等殿中退得无人了,皇后这才明眸流转看向姚暮染,语气倒是温和:“宸妃,你的伤养得怎么样了?”
姚暮染伸出纤纤素手相让她在窗前美人榻上坐下,一边为她倒茶一边道:“多谢娘娘关心,臣妾的伤已经好多了。”
皇后坐定,对着她的脖颈端详了一番,见只留了一个小黒点,只等彻底褪痂了。
“待你脖颈上的结痂彻底脱落,本宫再命人给你送祛疤的药来。”
“多谢娘娘关怀。”姚暮染说罢,不愿再云里雾里地周旋下去,于是问道:“娘娘今日来恣意宫,应该是有更要紧的事吧?臣妾洗耳恭听。”
皇后端起了茶盏慢慢拨弄,头也不抬道:“宸妃,你可明白,集宠于一身便是集怨于一身的道理?”
姚暮染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这个,看来她这位正宫娘娘今日是来教诲妾室的。
姚暮染恭谨道:“娘娘,臣妾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隔着袅袅茶雾,皇后抬眸看她,语气慢慢道:“这十来日你带着伤,所以未曾到凤環宫晨昏定省,但本宫日日听着嫔妃们叽喳,她们言语间已对你多有不满,就差联名请奏,让本宫出面平衡后宫之宠了。”
姚暮染听完却未改面色,因为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君恩不可独得她自然明白,但于她来说,她可以接受霍景城自己不来她的宫中,却做不到他来了她去推他离开。
皇后见她不语,接着道:“后宫众怨渐起,你虽有陛下撑腰立威,她们明着不敢再对你如何,可越是这样就越会逼着她们去玩阴的,明白吗?”
“还有,眼下陛下还在守孝期,不会临幸嫔妃,即便如此大家都尚且不满,那么等陛下守孝期过了,到时大家只会争得更厉害,那时你若还要揽着专宠,想来后宫就要起风波了。本宫既为了平衡圣宠,免后宫风波,却也是真心想提点你几句,所以来这一趟让你清楚清楚自己在后宫的形势。你若明白本宫的苦心,便早日劝谏陛下均分圣宠,也从而低调自保。你若以为是本宫自个儿出于嫉妒还是不满才来你这儿,那你便继续我行我素。总之,本宫的告诫到了就行,其他的,本宫无谓,因为本宫几时都是皇后,即便没有陛下的宠,却也失不了他的敬。本宫不会低下身段去与你们争宠,本宫只会看着你们争宠,或是平衡你们的宠。”
姚暮染默默聆听,心中一片佩服。她明白,她说的字字在理,并且,她从她的话中根本看不到一个女人分毫的私心,而是全在大局。
想罢了,姚暮染语气恭谨道:“臣妾感佩娘娘的苦心,定当谨记娘娘教诲,劝谏陛下均分圣宠。”
&em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