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嫣然道:“去年,我便独自来到京城游览,只为见见这位有情有义又得我父亲称赞有加的男人。咯咯......”她忽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讲:“姐姐,我还在东宫旁不远处摆过地摊呢,就为了多见见他,后来真的见了,一回,两回,便越见越喜,越见越迷。”
说罢,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托腮看她:“姐姐,还有,我也常能见到乔奉之,那时,他经常出入东宫。自然了,我也是见过姐姐的,姐姐还在东宫住过一段时间,后来走出东宫的大门时,姐姐看上去很高兴,就像解脱了一样,与身边的侍婢说说笑笑,还商量着买这买那。但姐姐不知道的是,陛下后脚就追出来了,站在东宫的宫门前,盯着姐姐离去的背影看了许久,眼中很是失落。那时,我便已知晓,这个男人心属何人,当时我还心道,他的此般念想势必要落空,却没想到,风云翻覆,又或许是缘分天定,乔奉之竟然休了姐姐,而陛下终究是如愿追到了姐姐。所以今时今日,姐姐的盛宠我才得以这样理解。”
姚暮染听得惊诧不已,原来,曾有一个叫魏嫣然的女子,守在东宫外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见证了他们之间不为人知的暗里交织......
魏嫣然捻起她的一缕长发把玩,一边道:“所以,我并不妒忌姐姐,更不讨厌姐姐。我想,能让他倾心喜欢的女子,决计是美好的,但这样的女子,也注定坎坷,因为她怀璧其罪,只因有陛下的宠爱,就成了她的原罪,被世人误解,被流言攻击。而我在局外看得清清楚楚,便不愿随了俗流去敌视她,那样的话,我魏嫣然也不过如此。所以我要护她,同陛下一般去护她,为她正名。”
“嫣然,别说了。”姚暮染哽咽,蓦地从眼角滑下两行泪。走至今日,却不曾想,竟还有这样一个人,能跟她说这样一番话,实在弥足珍贵,令人感入心扉。
魏嫣然笑着为她擦泪,打趣道:“哭什么?陛下又不在,可没人心疼你,至于我,只会笑你像孩子罢了。”
姚暮染破涕为笑,打开她的手,道:“说得就跟你自己多大一样,小丫头片子。睡觉睡觉。”
“好。”魏嫣然翻身睡倒,伸了个懒腰,安静了下来。
姚暮染为她盖好被子,轻声道了一句:“嫣然,谢谢你。我从未想过,嫔妃之中还会有人这样待我。”
魏嫣然冲她一笑:“姐姐,快睡吧,做场美梦。”
窗外夜深,窗内烛光摇曳,一片安逸。两人迷迷糊糊入睡,轻浅的鼻息声交织。
睡至半夜,姚暮染置身于一片美梦中,却真切地呢喃出一句话来。
“绿阑,你终于回到姐姐身边了。”
......
翌日,天色一片阴霾,似乎正酝酿着雨。姚暮染早起观天色,站在窗前出神。今日,是国丈大人下葬的日子,也不知萧府那边情形如何,更不知霍景城又是怎样一番心情。
唉,这个时候,她却不能陪在他的身边,她也要因为魏嫣然分析出的那些大局而暂离他的身边。原来人都是无奈的,都有无奈的时候,谁也不能幸免。
但短暂的分别,总是为了长久的。
魏嫣然轻声唤她回神,主仆几人一道下楼,在一楼大堂捡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准备用早饭。姚暮染打量一圈,问道:“碧芽,福全呢?”
碧芽一脸暧昧道:“人家好不容易出宫来了,自然是早早就去袁府找香卉去了。”
“原来如此。”姚暮染浅笑不语了。
粥饼小菜很快上桌,几人用了早饭后,一边端详着外面的天色,一边商量着要不要出去逛逛,谁知正在这时,只听一道惊雷炸过天际,接着阴云化雨,快速瓢泼了下来。霎时,雨声大作,水汽四处弥漫,令人神清气爽。
魏嫣然心情不错,道:“姐姐,回房吧,我最喜欢在雨天看书睡觉了。”
姚暮染点头,主仆几人这便各自回房了。
魏嫣然拿出一本书,躺在床榻上看了起来,甚是认真安静。姚暮染不忍打扰,却又无聊,于是也从她的书摞里翻出一本书准备看,谁知翻出书来就傻了眼。
原来人家看得全是些兵书,她根本毫无兴趣,复又放下书,悄悄打量床榻上那安静的女子,心道她果然不愧是出自将门,一介女子都正义凛然不输男子,就连爱看的书都是兵书,难怪她会识人,还会审时度势,也难怪她冰雪聪明。
想罢了,她忍不住问她:“嫣然,你看兵书做什么呢?准备子承父业,帮着陛下打江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