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血泊中,回头看去,黄怀银手里提着他的一百块大洋放浪大笑了起来。
“你个小杂毛,跟老子玩这一套,你还太嫩了,你以为我们都是有头无脑之辈么,我让你人财两空!”
刚才还躺在血泊里的二当家赵大熊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安然无恙地从地上爬起,快步走到了自己面前,给一息尚存的自己连补了两刀……
冰凉的钢刀插入自己的体内,余万金恐惧万分,一下子惊醒了。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直到自己确定这是个恶梦时,他那颗狂跳的心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人财两空,土匪最终让我人财两空?”
梦中的恶语一直响彻在余万金耳边,是啊,如果此时真的不报仇,一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大仇不报自己还是个人么?
余万金一直在嘴里默念,他翻身下床,心有不安地望一望那一百块大洋还到底在不在?当看到它们还在时,他又开始担心它们是否真正的安全起来。
余万金抬头看了看窗外,外面的天色仍是一片漆黑,死一般地宁静。
“我不能把这些大洋放在床底下,必须转移。”
他拿着一把铁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发现唯有在粗壮的柿子树下面,挖一个深洞,将这些大洋藏在那里会更安全些。
余万金燃上灯笼,在微弱的黄昏灯光下,挖洞埋钱,一直忙到天近微明,东方亮起鱼肚白,邻居的大公鸡咯咯打鸣时,这一切才结束。
他在柿树的那块鲜土上插上了带刺玫瑰花枝,简单做了一些伪装。
此时的他睡意全无,今天他必须去趟唐垛湖的土匪窝打探一下,看看到底如何能救出自己的妻子,哪怕一时救不出来,他也不能一直躲起来当缩头乌龟。
余万金简单吃了点早饭,在泛着寒光的冷风里向着东北方的唐垛湖土匪盘踞地走去。
马上要过年了,路上行人寥寥,田地里青青的麦苗在寒风里略显孤单,遍地稀疏泛黄,毫无生机。
唐垛湖是个近千余亩地的大湖,湖心有个岛屿,远看去有些扑朔迷离,一片水雾中格外显得神秘。听村民们说,岛上出入均靠船只运送,一般人无法靠近,易守难攻,怪不得连县府的保安大队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两家过着井水不犯河水的不相干日子。
白天,这个湖上看不到一条船,土匪们会把自己的船锚在湖心的寨子出口处,只有夜晚或者黎明时分他们才会整船出动,个个手持利刃,且阵势庞大。
这一天,余万金从白天盯到夜幕降临,也没有发现任何进入的可能,或者是破绽。巧合的是今天整个土匪窝的人都在休整,湖上没有出现一兵一卒。
余万金只好悻悻地撤离了。
回来的路上,他思绪万千,面对残酷的现实,他在想,如果凭自己一个人能力和这帮土匪硬拼,恐怕取胜的把握为零,只有智取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到底如何智取,他心里乱成一锅粥。
他想过看看能不能把自己现在住的余家公馆的宅子变卖了,能卖几万大洋说不定妻子也有救了,只是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乱世,谁会一掷千金置家产。
就是有了一万大洋就能保证救出妻子么,恶匪绑架撕票的事时有发生,万一苗小翠已不在人间了呢?
余万金想得头痛欲裂,他体会到了一个人的凄凉和无助,还有落地凤凰不如鸡的悲惨,踉踉跄跄举步维艰地往淮水县城方向走来。
路过管仲老街时,突然发现有两支民间花鼓灯团队在春节前团拜游园,进行着彩排,灯笼火把中鼓乐齐鸣好不热闹。
领鼓人是杨湖的张大麻子和半岗的赖子六,这两人都是当地的花鼓灯名人,余万金此前跟他们都有过一面之交。
“小兄弟,天那么冷,过来活动活动吧,咱们的花鼓灯不光扭得好看,还能强身健体呢,就你这小身板也该练练了。”
张大麻子手持双扇边踩着碎步,边招呼着余万金。
余万金本来一点心情都没有,但张大麻子的一句花鼓灯还能强身健体,让他一下子茅塞顿开了,是啊,要报仇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怎么能行?
学好花鼓灯说不定就能报仇,对,要学,还要成为花鼓灯的角儿,好好学好好练说不定哪天报仇的机会就来了。
余万金思前想后,终于脱去了外衣,加入到民间花鼓灯的游园队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