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多时侯眉眼都冷淡,五官动起来的时侯,会从眼底溢出来的坏。
对秩序的反抗,对冲突的渴望。
青春期身形渐挑,面孔棱角利落的齐磊很快在青春期春心渐动的那些小女生中出了名。
当时很多人都会绕路到他教室门口,假意路过,其实只是为了一睹传说中的“齐神”的真容。
齐磊也不算顶尖的聪明,只是偏偏理科极其地好,因此在高一大家都为数学难度的落差叫苦连天的时侯,变成了大家仰望的对象。而齐磊对于数学的这份擅长,与其说是一种卓越,不如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他数学课几乎不听讲,就放个书摊开让下摆设,然后百无聊赖地把腿一翘,偶尔听一耳朵。数学课本倒会认真看,但绝不是认真批注让笔记的那一挂。从别人看来,老师讲课时,他只是淡淡扫一下,却又可以无比精准地在一小节结束时,长指折过书页将书本按照老师的进度翻过去。
当时的数学老师是个眼镜瓶底一样厚,面容永远严肃的女老师;永远带一根教鞭,倒不会打人,但非常喜欢用长鞭敲击讲台以强调重点。
对于不听话的通学,她也会用敲击其课桌的桌面的方式来进行警告。
在刚开学的第一周,学习态度极不端正的齐磊无疑成为了她重点打击的对象。
数学老师拿着教鞭走过来的时侯,齐磊正托着下巴看窗下篮球场的篮球队员打球,一边看一边默默计算着进球时间和球L抛物线,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站起来!”
一声呵斥,离齐磊最近男孩的身L都震了一下。而齐磊好像天生钝感般只是愣了愣,用那些喜欢他的小女生的话说,叫矜贵齐公子的天然松弛感,齐公子意识到是在说自已后,自动站了起来。
数学老师拧了眉,气却在齐磊主动站起后消了大半,她预想的是这等顽劣而游离于规则之外的学生总是闲散散的,不喜欢认错甚至喜欢顶嘴,她没想到这个男生好像比她想象中更加老实。又考虑到重点高中填鸭式的教学进度,于是只是杀鸡儆猴地说了几句后,便叫齐磊坐下去了。
但数学老师一直默默关注着这个衣衫规整动作闲散的男孩,她直觉地判定这个总爱坐最后一排的男孩虽说没有特别出头,却也一定不是什么爱学习的好学生。
她不知道的是齐磊过去十二年被规训和秩序化的惯性,这份惯性一直维持着直到后来他真的成为了行走在黑白分界线上的人。明明骨子里算不上什么良善的好人,对外总能显出一副毕恭毕敬无比正经的样子。夏琼燃总是调侃他是“衣冠禽兽”。
过去十二年的被教育经历使齐磊变成了一个有着儒家外表规制的“君子”,但后来他回忆起来,从来不觉得自已称得上是一个君子,君子应该是慈爱仁和胸怀天下的,这样的评价显然太高抬他。他非常清楚在很多事情的决策上自已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他对夏琼燃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太善良了”。
他厌恶自已的虚伪,却在无意识间成为了最虚伪的人。
而时间倒回齐磊的高中时期,她的数学老师像后来很多人那样对齐磊有着这样或那样深刻的误解,于彼时,是齐磊的学习能力,而一切事实直到一个月后第一次月考才浮出水面,阅卷结束后数学老师对着改卷网站看考试成绩,注意到她所带的班级中,第一名有一个叫齐磊的通学,以压住第二名20分的高分,断层式地成为了年级的第一。
到了上课,她开始点名。
第一个就问:“齐磊。”
她看到后排那个总是散散的通学举手答了个“到”。
她有些怔住,又说了一声:“齐磊。”
后排的齐磊再答了一声到。
静默两秒,她轻描淡写地留下一句:“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后,就没有再提这件事了。
后来在办公室聊天,她才意识到她过去所最看不中的这个闲散的男生有着多么巨大的数学或者理工的天赋。她将一些拓展的卷子给他,叫他试一下,他都完成得极其出色。
后来经过举荐和选拔,齐磊也成功加入了数学竞赛班。
“只是……”
后来,数学老师在接受警方调查的时侯,忽然止了声,叹了口气,
“如果他没有一时冲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