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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怡”在出国前还来看过我最后一次,我不知道如何接招,索性闭着眼睛装睡。
秦怡在旁边和我的主治大夫聊了几句,大意是聊我的康复状况。
我的主治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微胖身材,平时话很多,像个披着白衣天使外壳的居委会阿姨,这一段时间下来,她和秦怡乔巍山都算是熟了,此刻跟秦怡闲聊了几句后,道:“小姑娘,你心还蛮大的哟,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留下男朋友照顾闺蜜的。”
秦怡笑了笑:“主要是也没别人了,小圆的奶奶年纪大了,我到现在都没敢跟老人家说实情,至于同班同学么,出国的出国上班的上班,也就我和乔巍山比较清闲——从我们大学到这走五分钟就到了,乔巍山多来几趟也不费事。”
主治大夫笑了笑,她是外人,不好说什么,然而秦怡看出了她的意思。
“哎呀,您不用多想。”秦怡淡淡道,“乔巍山在我们学校也是被不知道多少个女生追过的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的。”
我心下骤然一片雪亮。
是啊,我差点忘了。
现在的我有什么?
贫穷,病弱,连正常人的相貌都不具有,我拿什么和假秦怡争?乔巍山凭什么相信我?
我死死闭着眼睛,不敢睁开,怕一旦睁开,涌入眼皮的空气会刺激出绝望软弱的眼泪来。
我听到鞋跟叩击地面的声音,那是秦怡轻快的脚步,脚步声一点一点地远去,随着关门声响起,她的脚步声汇入了无数匆匆的脚步声之中,流过走廊,流下楼梯,流向医院外面无限宽广的世界。
“秦怡”走了。
我睁开眼睛,看向天花板,我把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汇聚在眼皮上,死死地瞪着天花板。
无论多么困难,这到底是一个机会,“秦怡”给我和乔巍山留下了大量相处的时间,我必须抓住。
乔巍山,我相信你,事到如今我没有任何的别人可以相信,我甚至不能相信自己。
但是我相信你,我在汹涌的海潮里拼命游向你,你不过是一根可望不可即的稻草,但是只要你还出现在我的视线内,苍茫暴雨之中我就不致沉没。
那一瞬间,我是感激假秦怡的,她走了,她终于走了,她的走给我带来了更多的生机。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当时的我有多么愚蠢,思考得多么片面。
我无数次地后悔——我居然那么轻易地就放“秦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