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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说完之后,他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环着李念腰腹的手,不自然地松了大半。
李念也顾不上思考那因为所以,只觉得自己被这一声闹得七魂六魄都差点跑干净,心跳得厉害,甚至连思绪都断成两节。
她是真的被吓惨了。
荒郊野岭,月黑风高,前面有来路不明的杀手,身后躺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忽然,那男人动了!
这般惊悚,李念这辈子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她指指自己的嘴巴,点头示意他可以松开了。
微光之中,那张稍显淡漠的面容,不知怎的还带了一丝尴尬。
他一把松开手,撑着地,不自然地往后挪了下。
“那些是什么人?”李念问,她压着声音,怕对方听不清,便探头稍微凑近了点。
她越是凑近,对方越是往后抻着,半晌反问了一句:“你有刀剑么?”
李念摇头:“我一个穷书生,哪里有那些玩意啊?”
说完,她又指指面前举着火把,越来越近的那些人:“他们手里倒是有,兄台有办法给抢过来么?”
“……”身旁沉默些许,摇摇头,“能抢过来,但不保证你能活命。”
李念一听,眉毛就紧了。
她嫌弃白了他一眼,吐槽道:“能什么能,那叫不能。”
她说完,心中一通哀嚎。
长得好看的男人果然大多都是花瓶,半分也指望不上。
“不能抢到那刀……那你能跑么?”她没回头,低声说,“我夜观星象,这里往西北方大约一里,有一条河,顺流而下,不远就是青州城北城门。我们往前跑,到河边只要找到船,登上去就能安全。”
说完,她侧目看过去:“怎么样?跑得起来么?”
这次,轮到那花瓶男惊讶了。
他沉默些许,眉头越来越紧。
眼瞅前面搜山的人也越来越近,李念咂嘴:“哎呀,行不行你倒是给个准话。你看啊,只要想办法把眼前这两个人引开,我们趁机从身后那条小路奔出去,应该比你在土匪群里夺刀的概率大!”
花瓶男看着她,眼眸里竟然浮出几分刮目相看之感,慢慢点头道:“好。”
眼瞅举着火把的人在草丛灌木中敲敲打打,已经很近。
这花瓶男慢慢将链子收捡在怀中,跟在李念身后,蹲着身子,悄悄挪到更大的灌木丛边上。
他中途顺手摸了两枚石子,拿在手中掂量几下。
待一切准备就绪,他给了李念一个眼神,而后猛然抬手,在起跑前,将石子冲着远处山贼的膝盖上打去。
“哎呀!”
山贼登时踉跄,栽倒在地。
这一手效果极好,半个山头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花瓶男蹭一下站起来,道:“跑!”
他下意识跃起,轻功踏出大步。
李念还没来得及发声,就感觉自己手腕一紧,一股大力仿佛把她当成地里的萝卜,生生拽起来。
她大惊失色,身体失去平衡往前飞出去,立即摔个狗啃泥。
她趴在地上刚抬起头,满心怒火还没发出来,链子另一端的人正好被她带下,结结实实砸在腰上。
“啊!”一声,喊响半个山谷。
之后,李念忽然就觉得万事万物皆因果,我命由天不由我了。
那男人低头看看瘫在地上的她,又看看已经顺着声音冲过来的山贼,之后一声哀叹,单手抱着链子,另一手环起李念的腰,像是抱着一袋大米,把她贴在腰旁,吊在半空一路狂奔。
路上甚至还不死心,时不时踏出几步轻功步伐,其颠簸程度比马车还离谱。
李念生无可恋,觉得自己脑子都要被摇散了。
这一里路,是她这辈子最阴间的一里,再多一点,她就能直通酆都,当场噶过去。
接下来的一刻钟,李念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甩掉身后的山贼,又是怎么上了船,她趴在船边,狠狠吐了一回。
直到缓过大半,她才看向撑船的白衣男人,虚弱问道:“敢问这位大侠如何称呼,他们又为什么抓你?”
撑船人垂眸看她一眼,半晌道:“在下沈行之……府衙贴出告示,只要能抓到我,赏银五百两。”
李念一愣,她直了下身子,诧异问:“你是朝廷钦犯?”
沈行之沉默片刻:“说来话长,总之我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