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br>他说:“敬你之前,先敬远行。”
叶无坷点头:“敬远行。”
两壶酒洒在地上一半,剩下的一半被他们两个碰了一下酒壶后一饮而尽。
晏青禾说:“我从来都不怀念过去,不怀念过去走过的山川大河,不怀念走过的日月如梭,那是因为过往我总是独行,我自己又有什么可怀念的?”
“今日一别之后,我应该差不多能学会怀念,如你,如罗擎,如大歪山的上的那些粗糙的汉子,如今日在大龙城里的敬远行。”
这位立志沿着大宁走上一圈的书生,学着江湖客的样子抱拳。
“如果有一天我们再见面,你别问我是否走完了我要走的路,那样会让我难堪,因为我能有再见你的执念,那另一个执念就散了......”
叶无坷说:“走完了的是晏先生,没走完的也是晏先生。”
他抱拳回礼:“先生保重。”
晏青禾:“你也保重。”
他的行李很好收拾,他有一头毛驴,他有两个竹筐,竹筐里的东西他都送给叶无坷了。
所以看起来,毛驴走的可比他要轻快的多。
即便晏青禾走的不轻快,他也始终没回头。
牵着毛驴缰绳的书生一边走一边问:“驴儿啊驴儿,我读书二十年,作诗无数多碌碌之词,今日才写出一首能让我一定会经常想起来的好词......只三个字,敬远行。”
他看向毛驴:“你懂吗?”
毛驴理都没有理他。
叶无坷站在半山腰目送晏先生离开,一直到那一人一驴消失在远方的水墨山水之中。
他往回走的时候,看到了一片竹林旁边,余百岁和虞杏薇两个人站在那。
余百岁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是叶无坷立刻喊了一声:“师父师父,你来帮我劝劝她。”
虞杏薇朝着叶无坷俯身行礼:“叶千办,对不起......我也到了该走的时候。”
叶无坷道:“好。”
余百岁一愣,看着叶无坷的眼神里已经开始生气了。
叶无坷道:“报过仇再走。”
人总是会有分别,分别之前想挽留的不想挽留的,大概都会有一句话说:吃过饭再走。
叶无坷说报过仇再走。
虞杏薇看向叶无坷。
叶无坷道:“我之前找到杀虞县堂凶手之前,和百岁借了一样东西。”
余百岁猛然想起来:“虫儿?”
叶无坷点头。
余百岁有一对虫儿,一雌一雄,这两只虫儿可不似蜀中这边令人闻风丧胆的蛊虫。
这一对虫儿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不管两只虫儿分开多久,不管分开多远,雄虫都能找到雌虫。
叶无坷说:“上次我找到凶手,没有马上报仇,并不是因为他炼制出来的半死人真的吓着我了,而是......”
他看向虞杏薇:“既然要报仇,就要彻底些,不只是杀他,还要把一切都挖出来......一个,怎么够?”
余百岁的虫儿经过很复杂的训练,雌虫到了目标身上之后就会钻进目标人腰畔的皮囊之内。
江湖中人也好,行商也罢,又或是朝廷官员,常年挂在腰畔上的那个皮囊基本不会换。
雌虫钻进去之后就会找到角落蜷缩起来,以保证不会被人发现。
虞杏薇听了叶无坷的话使劲儿点头:“好!”
余百岁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是真的怕虞杏薇就这么走了。
其实余百岁自己也不清楚,他的害怕,是害怕虞杏薇一个人去想办法报仇而遇到危险,还是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有些时候,一方还在的再也不见比一方不在了的再也不见还要刻骨铭心些。
女人对于余百岁来说从来都很重要,也从来都不重要。
现在,有个女人在他心中越来越重要了。
所以常年流连于青楼的余百岁在有一阵不去青楼后会心痒,不曾心慌。
今日心慌。
余百岁感激的看向叶无坷,虽然虞杏薇可能在报了仇之后还是会走的,可最起码,今日不走了。
“师父,你想到对付那些半死人的法子了吗?”
叶无坷摇头:“还没有。”
余百岁道:“敌人也是真可恶啊,竟然知道你怕什么所以就用什么来对付你。”
说到这他忽然脚步一停。
“师父......”
叶无坷微微摇头。
余百岁则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余百岁只是突然想到,师父最怕什么,敌人是怎么知道的?
是巧合吗?
余百岁一边走一边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好像怎么想都不应该对劲。
当然,师父也不止一次说过他最害怕的是什么,也不只是师父身边的人才知道师父怕什么。
所以,是有人一开始就知道师父怕什么所以用了什么,还是有人一开始不知道师父怕什么后来知道了所以用了什么。
余百岁觉得脑袋里好难受。
如果是一开始敌人就知道师父怕什么,那说明......
如果敌人是听到了这些所以才知道师父怕什么,那说明......
不管怎么说,好像都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