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之后给我发微信。”
“没问题。”我点点头又对他说道,“如果家里有事的话你也可以先去忙,最近除了那场商业纠纷应该没什么官司。”
“我家就在成都呀!”小孙笑着对我说,“放心吧,我绝对坚守岗位。”
看着小孙的状态,我感觉很开心。
他没有因为我拒绝他而疏远我。
只要能和熟悉的人一起共事,我就觉得有底气。
他一定会找到更好的伴侣,但那个人绝对不能是我。
我又何尝不想永远和那个山村断绝关系?
二十三岁那一年,我单方面的切断了和家中的一切联系,我换掉了住址,换掉了电话,找到了新的工作。本以为可以重新开始一段人生,可他们却报了警。
他们声称担心女儿在城里受骗,拜托警察前去寻找,奈何他们的演技实在太好,警察相信了,相信我是一个被城市中五光十色的诱惑迷了眼的人。
是啊,父母担心失联的女儿……多么正常的理由?
我的住址、公司、电话号码全被他们得知,第二天,他们气势汹汹的来到我的公司大闹一场,他们哭着喊着,把我塑造成一个知恩不报、不忠不孝的人,他们在所有通事面前编造着谎言,正处在事业上升期的我,一朝身败名裂,只能在百口莫辩中离开了那个前途无量的公司。
可是谁又能听我解释?当时我每个月两千二百块的工资,有一千八百块都寄到了家里,一家三口都需要靠我一个人来养。
若我消失,他们就会报警。警察受过高等教育,他们愿意相信「血浓于水」、「母女没有隔夜仇」、「亲生妈妈不会害女儿」,我理解他们的。
可他们很难理解我,毕竟他们没有经历过我的人生。
那一次事件让我深刻的明白到,这段亲情根本斩不断,若是成材结婚我胆敢不露面,我的罪名又会再加一条,辛苦至今积攒起来的全部成绩也有可能受到威胁。
我买了一张大巴车票,穿上便装出发了。
我不可能让村里人知道我在成都过得有多好,否则他们会变成一个盘旋在我人生上方的无底洞,吸干我身上所有的血液。
大巴车、普通的衣服,然后化上一个恰到好处的淡妆,足够我这次出行所需。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而已,我没有多余的钱救济他们,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给任何游手好闲的人在城里安排工作,我就是我,一个普通人。
汽车驶离成都,盘旋了大约两个多小时的山路,才终于将我送到了离村子十公里的地方。
接下来需要坐黑车,然后转三蹦子。
早上出发的我一直到傍晚才进入村子中。
村子里确实正在筹备婚礼,道路上都摆记了桌子,电线杆上贴记了红纸,明天婚礼就要开始了。
“莱娣?!”一个大婶忽然认出了我。
“是。”我点点头看向她,“我回来了。”
“啧……”她稍微有些鄙夷的撇了下嘴,随后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多少年没回来了呀?城里就那么好啊?”
“不好。”我摇摇头,“但是成材结婚,我是姐姐,必须得回来呀。”
“是嗦?”她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那你快回家噻。”
我冲她点了点头,长舒了一口气向「家」走去。
从踏入高中的第一天开始,我便没有在家里住过了。
上学的时侯住在学校里,周末和寒暑假都在外面打工,这里对我来说很陌生。
村民的气氛也让我压力倍增,她们就像世界上最好的情报员,你在家里说的每一句话,第二天都会传遍全村。
尤其是我。
一个不愿意给弟弟挣学费,偏要自已去上学的固执女人。
一个爱上了城市的「灯红酒绿」,不愿意回家看看的放荡女人。
一个三十多岁都没有嫁人,没人愿意收留的悲惨女人。
一个不管弟弟结婚,不出彩礼也不出房子首付的小气女人。
一个打拼了十多年,依然没有「衣锦还乡」的失败女人。
这就是村民眼中的我,我是村里著名的笑话。
我的存在,是每家每户都会热议的、经久不衰的经典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