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也有不甘窝囊,不想苟且偷安的人。
“放肆!”
四平八稳的李嵩怒了,一个从三品的吏官,居然这么不识时务,横插一句进来搅局。
“国库亏空,身为户部官员具有不可推脱的责任,理应治罪,念你一把年纪,不思进取也就罢了,再若胡言乱语蛊惑人心,按大昌律法交由大理寺查办!”
这一棒子,直接就敲在了从三品吏官张庸的头上。
“微臣心意已决,恳请圣上恩准!”
这张庸看来是豁出去了,他目不斜视,向着龙榻又是一躬到底。
面对臣子之间的争论,大昌皇帝眉头一皱,他的目光依然在九皇子永康身上。
“小九,你真要让朕赐你一把剑?”
请求被夏士诚和李嵩硬逼到这个份上,永康只有打蛇随棍上,向大昌皇帝索要一把宝剑。
“儿臣宁愿一死,也不做俘虏苟活!”
“你真就不怕长枪穿心、脑袋落地?”
“儿臣怕!”
“既然怕死,何故宁求一死,而且还要朕赐你速死?”
蚊虫都惜死,何况是人,大昌皇帝不太相信自己的这个窝囊废儿子,真就能视死如归!
被这扎心的一问,永康悲切上脸,迷惘地看了龙榻上的大昌皇帝一眼,然后抬起头来望着天花板,嘴里喃喃念道:“二十四载枉为人,孤苦伶仃无娘疼。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声调虽然不高,但大殿上的文臣武将,都听得真真切切。
同为皇子,挨了一肘都有人出头,而且还兴师动众,言辞凿凿要治其罪!
可自己,从小到大,就被关在那个小院里苟且偷安。
加上那个郁郁寡欢的宫女,又早早地撒手人寰,凌辱受气,就成了吊打他长大的必修功课。
“阴阳两界既相通,就当寻根访亲人。战场刀枪皆俱无眼,恰如我愿送一程!”
永康又是一句,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一个宁愿用被敌人杀死的方式,作为去阴间寻找亲人的做法,闻者不禁心头一抽。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大昌皇帝心知自己从来都没有关心过这个儿子成长的过程,任他被兄弟们欺负,任他在屈辱中变得窝囊不堪,这一切,皆因这个儿子没有权势所依靠而已。
他,只有一个名义上的皇子身份,而没有供他可豪横的资源挥霍。
大昌皇帝的心头一震,自己酒后兴起的一时冲动,造成了一个孩子的孤苦伶仃的艰难生存。
“战场刀枪俱无眼,恰如我愿送一程……”
大昌皇帝鼻子一酸,喃喃地念着刚才的那句诗,缓缓地向里侧转过脸去。
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只有皇子名分的小九永康,在那座小小的观澜院里,过着就像孤儿一样的生活。
这首诗,深深地刺痛了大昌皇帝的心。
一个窝囊得大气都不敢出的人,能打自己的兄长一肘,可见,他必定了到了不可忍受的程度。
而且,四皇子的母亲祥妃,为此还大闹银安殿,口口声声让他给四皇子做主。就连这些朝中的肱股之臣们,也是众口一词,力主把他这个缺少关爱的老九儿子贬为庶民。
作为皇帝,怎能不深谙宫中的这些结党营私的现象呢?
他,明白,太明白了!
就在这时候,太医陈玄因躬身退了下去,在银安殿外的走廊里,另一名太医在向陈玄因说着什么?
不一会,陈玄因复又进入殿内,立在龙榻前面低声说道:“启禀圣上,经太医院的几位太医会诊,又实施了金针固气疗法,四殿下不会有甚大碍的,修养一段时间,雄气就会慢慢复原。”
这个消息,让大昌皇帝的心头一宽,他抬起胳膊扬扬手,淡淡说道:“朕知道了,你也下去吧!”
陈玄因偷瞄了祥妃一眼,然后低下头来,躬身就退出了银安殿。
待自己的情绪稍加稳定一些,大昌皇帝又缓缓把头转向外侧,望着殿厅地上跪着的永康,淡淡说道:“兄弟间的小摩擦,本不是什么大事,何况你四哥永泰并无大碍,小九你也不必过度自责,抽空去探望一下你的四哥哥,道个歉,握手言和,日后不可再生间隙!”
此言一出,祥妃急忙说道:“泰儿眼下虽说无碍,但不等于往后……”
大昌皇帝眉头一皱,目光斜了祥妃一眼,愠色说道:“小九什么脾性,难道你们不知?若不是逼不得已,就他还敢在永泰面前大声说话?此事就此打住,你作为永泰的生母,切不可对他娇惯无度!”
祥妃吃了大昌皇帝的一怼,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怨毒地瞪了九皇子永康一眼,然后就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