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下,若是退了,未免辜负二婶娘。且我养伤之时,都是絮儿费力伺候,叫她补一补元气,不是能将我照顾得更好?”
——道理是这么说的吗?
包嬷嬷呆了下,一时分辨不出,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
毕竟以之前的经验,这位大小姐是个心思浅的,又不在家里长大,缺了教养,既蠢又不通人情,说些不着五六的话,也不奇怪。
池韫招来絮儿,扶着她下了床,袅袅往妆台去,口中道:“前些日子,给二婶娘添了不少麻烦。二婶娘不计较,还这般关心,我若还退了这补汤,岂不是叫她以为,我还心存怨恨?这也是为了安二婶娘的心。嬷嬷且回去好好回话,可不要叫她多想啊!”
敢情她还是为了二夫人。
包嬷嬷哑了半天,只能先应一个是。
一盅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且先看看,这位大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原本只会刁蛮耍横的人,怎么突然讲起了道理——虽然是歪理。
示意丫鬟将汤盅交给絮儿,包嬷嬷上前,接过絮儿的活,伺候她梳洗。
看她手脚利落地调好热汤,池韫似笑非笑:“嬷嬷是二婶娘身边的得意人,怎么敢劳你伺候?”
包嬷嬷笑道:“奴婢就是奴婢,伺候大小姐是应该的。”
池韫接过她绞来的热巾,却慢吞吞道:“可惜我是个没福的,从小随了师父云游,凡事亲历亲为,没怎么被人伺候过。”
包嬷嬷看着镜中这张姝丽的脸庞,听她这番话,不禁想起这位大小姐的经历。
要说池家这位大小姐,真是命不好。
她是池家大老爷的独女,七岁时生了一场病,几欲丧命,正好朝芳宫的凌云真人在池家做客,说能助她度这个劫,只是要舍了她出家。
大老爷和大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是不愿。可眼见她病危,只能苦苦哀求凌云真人。
最终,凌云真人答应,待她长大,劫难过了,再叫她归家。
池韫这一去,就是九年。
九年时间里,先是大夫人去世,大老爷续娶了继室,后来大老爷也走了。
等池韫回家,父母全都不在了,只留下一个陌生的继母。
正是无所适从之时,又传来了雪上加霜的消息。
她幼时与太师府的公子立有婚约,可她九年没有音讯,家里打算由二小姐池妤顶上去。
这可是一门贵亲,何况那俞二公子风度翩翩,闻名京城。
池韫回京的路上,已经瞧见了那位俞二公子,生了思慕之心,回家却发现亲事换了人,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自然不肯,却不通人情,只会大闹,最终逼得二老爷池亨拿出约书,却发现当年俞太师与老太爷立得潦草,并未写下名字。
而俞家眼见这位大小姐既无才华又无教养,毫不犹豫选择了二小姐池妤。
池韫丢了大脸,激愤之下撞柱。
再之后,这位池大小姐,就发起了癫。
……
包嬷嬷唏嘘完,心又硬了起来。
可怜归可怜,谁叫她命不好呢?
也不瞧瞧她现下这个样子,哪家肯娶这么个又蠢又不自知的媳妇?
光有一张好看的脸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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