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劲,一下又一下,简直是在下死手,恨不得打死她似的发泄着最大的恶意。
谢知看得怒火中烧,想上前制止这一群人对一个孩子的恶行,可这时她才发现,她根本动不了,她不在谢知微的身体里,视角亦是死死固定的。
就像是一个被设定好的观众,只能从旁观席里目睹这一切的发生。
不愧是乡下出身,居然碰这样腌臜的东西,还想打咱们玉蓉小姐,今天不给她一点教训是不行了!
一行人边打边骂,八岁的谢知微只能蜷成一团护着头,似乎早已知道如何才能更好护住自己,亦一声不吭,沉默得近乎懦弱,以求不会更激起这一群人的怒火。
她薄薄的衣袖已经缩到了手腕上一截,袖口一圈陈旧泛白,湿透的单薄衣衫贴合出肉眼可见的脊骨形状,瘦弱得像是没人喂养的流浪猫崽,沉默地挨着打。
远处似有其他贵族人家,也都在躲雨,可这会儿只是看着热闹,像是对这样的画面早已习以为常。
谢玉蓉脸上堪堪才出现一分满意,身后却忽然传来声音。
住手!
她眉毛一皱,回过头去,却是一愣。
少年俊眉修眼,身架子端正漂亮,腰上带着佩刀,虽站在阴雨天里,身上也似有皎皎光华,俊朗得让人移不开眼。
附近有姑娘忍不住惊呼,也让人知晓了他的身份: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公子!
谢玉蓉一惊,立刻意识到这是自己开罪不起之人,虽心中还有不服,自己教训自家人关外人何事,可毕竟是在俊朗公子面前,她已经知道收敛,绷着小脸,张嘴就道。
她偷东西,我才教训她!
周围众人自是纷纷附和她,谁会为了一个农户家的女儿去开罪侯府真千金。
楚景没有理会这些人,只是从护卫手中接了伞,径自走到了磅礴大雨之中。
姑娘还能走么
和煦的嗓音穿透嘈杂的雨声而来,像是明明漫天暴雨,金灿灿的阳光却穿透雨幕,暖洋洋地沐浴在人身上。
谢知微动了下,慢慢把头从胳膊里探了出来,只看见来人的衣摆。
空气中半是急雨半是水雾,月白的衣摆被水染成了天青色,像是落在腥润泥土上的一片天、一片云。
她只看了一会儿,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冲到廊上,众人这次没有再将她推出去,反倒纷纷躲着她,像是躲瘟神。
她浑然不在乎,在所有人脚下搜寻着什么,过了会儿,她终于身形一顿,将地上唯一还完整的蜗牛捡在了稚嫩的掌心。
最后,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伞下的少年。
少年骨骼修长,执着油纸伞,那伞遮去他大半面容,只露出骨节分明的一只手。
那伞终于忽然一抬,露出一双朝露般明亮的眼眸。
谢知微小小的身子忽然顿了顿,而后又果断转身,头也不回拔腿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