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客人故意说错戏弄或试探他,因为那样更可以信口开河,反正算错了不是自已水平问题,是客人故意说错的问题。
天气实在寒冷,少年也不想多与李瞎子纠缠。便随手在纸上画了两横“一一”,靳一一,这是少年的名字,通学们都给他起外号叫他“二哥”。写完少年说道,我写了两个字,一一,就是一二三四的那个一。
李瞎子在少年写的时侯就看见了,心想这小破孩儿没准真是来找茬的,不过这么冷的天专门过来戏弄他也不像。便故作高深的说道:“小友来问吉凶,偏偏却写了两个一字,真是有趣。”未等靳一一有所反应,继续说到:“此事主凶,何解?你看,一乃生字底、死字初,说白了就是生的最后一笔,死的第一笔,正是大凶之兆。”
正当李瞎子接下来要说“破财免灾”之类的话,少年张口道:“吉字的第一笔和最后一笔也都是一,你为什么不说是吉兆呢?况且我写了两个一,又是何解?”
李瞎子心想:“我去,今天碰上个茬子,反应还挺快。”于是半尴不尬地说:“我这还没说完你就给我把话头打断了!我是说,一本身的确是大凶之兆,可是你写了两个一,就不一定了,而且两个一并不意味着是吉,因为吉的最后一笔乃封口一,和第一笔长短不一,不可通类而语。”
靳一一想,自已要办的事的确是不能说的,要“封口”,但自已写的两个一自然是一样长的,虽有吉兆却不能附会成吉,心里也有不快:“凶也不是、吉也不是,那是什么?”
李瞎子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一既是定数也是变数,本来一就是不吉不凶的变相,你写了两个,复一者,变之无穷也,此事成败在人不在天,吉凶无数,惟人自召。”李瞎子暗自得意,这么一解释,管你是什么事,都能印证我算得准,痛快儿拿钱吧。
靳一一觉得李瞎子说的有些道理,便将钱掏出来,递上前去,李瞎子正在得意,便忘了自已是“瞎子”,下意识伸手去接,突然,少年抓住李瞎子的手,问道:“您既然算得这么准,为什么不给自已算算有无富贵之命呢?”
李瞎子镇定自若答:“风水先生无处葬,算命瞎子路边亡。我们这种人,命不知绝、财不过夜,不算都知道没有富贵的,再说老夫泄露天机太多,已是形如枯木、苟延残喘之人了,黄白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于我又有何用呢?”
少年恻隐心一动,这么冷的天,在外摆摊,不过混口饭吃,与乞讨无异,也是可怜之人,自已要办“大事”,只图彩头,不想多生事端,便不拆穿他,将钱给他后转身离去。
李瞎子抬头,用一只浑浊的眼睛望着少年的背影,不知是对少年还是对自已说道:“世人皆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惜世间并无真正的因果,并不是善因产善果、恶因产恶果。也不是善因产恶果、恶因产善果,而是有因就有果,因果无关、福祸无门、善恶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