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歪头看了七海建人一眼。
**七海建人没有如他往常的作风那样严肃认真地完成工作,而是在确认哈泽尔已经上楼后,转身离开了「帐」的范围。
这次的「帐」由他亲自设下,除了防止普通人误闯之外,还有一个限制:在「五条悟」进入之前,禁止「姬野哈泽尔」离开「帐」的结界。
七海建人拨出电话,疲惫地说:把没有战斗手段和经验的辅助监督一个人丢在事故现场,我会良心不安的。
我不是去确认过了吗已经没有诅咒了,最多不过是她被残留的痕迹吓到呕吐,把里面弄得更脏一点罢了。
听筒里传出的声音,正是来自于他信赖但绝不尊敬的那位前辈。
从含糊的咬字来看,对方似乎正在吃着什么东西。
总之快点过来吧,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突发奇想要试探新人,自己的怀疑对象请自己搞定。
七海建人抱怨道。
他对姬野哈泽尔没有什么恶评。
或许是由于成长在西式环境中的缘故,对方身上几乎看不出被日本前后辈文化影响的痕迹。
话少,冷静,缺少好奇心,如果真的处于正经的任务环境中,对他而言应该是很省心的合作对象。
只是当他用评估和审视的目光探索这位新人的时候,非常偶尔地,会发现她扫过来的目光带着和他相同的意味。
虽然藏得很好,但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经常出生入死的咒术师,这点敏锐度还是有的。
那可不是在和平世界里长大的人会有的眼神。
喂你小子,给我对前辈放尊重点啊。
五条悟说着又自顾自地开始满嘴跑火车,哎呀,黑芝麻粘在牙齿上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八十五岁依然帅气依旧的五条老师呢。
八十五岁的话脸会变成老核桃的。
——这不是重点,请你快来好吗否则我就要冲进去告诉姬野,辅助监督原则上根本不会和咒术师一起进入现场,一切都是五条悟的职场霸凌这个残酷的事实了。
五条悟说:已经在路上了喔,很快就到,五分钟!想骗人的话至少不要边接电话边付钱买甜筒冰淇淋啊。
七海建人冷静地说完,主动挂断了电话。
**哈泽尔把一只已经没电的翻盖手机放进证物袋。
这个房间和大厅相比起来是另一种混乱:虽然没有诅咒和尸体,连咒力残秽也只有一种,但到处都是人类生活的痕迹。
当外卖餐盒、用过的卫生纸、沾满汗渍和血液的衣物,诸如此类充满气味的垃圾在密闭空间里发酵上两三天之后,任何一个嗅觉正常的人都宁愿去再通宵做一夜文书工作,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停留哪怕多一秒。
哈泽尔打开餐吧下因为断电而早已停止工作的小冰箱,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除了已经变成常温、失去风味的啤酒和汽水之外,一只约二十公分长的陈旧木盒正静静地躺在冷藏层的塑料架上。
木盒上用朱砂画的咒文已经变得很淡,原本贴在封口处的符纸也脱落了一半。
宿傩残指,不可破坏、只能封印,是一种极为吊诡的bug级存在。
它们的出现往往伴随着极其严重的灾害,其回收过程时常危险到连一级咒术师也无法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
资料中显示,处于封印状态的宿傩手指有标配的三件套:层层包裹手指、几乎能作为卷纸使用的密符,经过特殊处理的木匣,以及封在最外层的纸符。
此刻,封印半揭的泛黄盒子在冰箱里静静散发着不妙的气息,简直是在光明正大地向来人宣布:我有大问题,但你真的能忍住不上钩吗这里并不存在真正的宿傩手指,摆在哈泽尔面前的,仅仅是一个封印用的盒子,它甚至未必真的封印过手指。
这是任何一个拥有咒力的人都能靠观察气息得出的简单结论。
哈泽尔掏出一只新的证物袋,将木盒装进去。
在将袋口密封之前,她的手指飞快掀开木盒的盒盖,从盒中拽出一条呈现出不祥暗黄色的绢布藏在手心,又在起身时十分流畅自然地把手里的赃物塞进了长裤的口袋。
时间差不多,她该去找新手指引NPC七海健人交任务了。
正当她握住门把手准备离开时,背后毫无预兆地靠上了一个高大的热源。
哈泽尔下意识地屈肘后击,却被一只手轻描淡写地制住了动作。
那只手顺着她的小臂下滑,隔着衬衫在经过的皮肤上留下高热的痕迹,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将她的两只手同时扣在了掌心。
身体被压在门上,手臂无法挣脱,膝窝被坚硬的关节顶着。
动弹不得。
她能一拳打碎一个成年健壮男性的满嘴牙齿,然而此刻袭击者压制着她,比野猫按住一只家养仓鼠更轻松。
对方空闲的另一只手滑进她的口袋,手心的温度隔了一层极薄的布料烙着她的腿。
好变态啊,姬野哈泽尔。
偷偷把别人的裹尸布藏起来是要干什么呢五条悟从哈泽尔的口袋里抽出那条绢布,在她眼前晃了晃,亲亲热热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