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那丫头昨个夜里贪吃,大半夜的去小厨房凉着吃了不少点心,一大早就开始闹肚子,我看小主一直也在睡着,您这儿我一人也够了,就让她今上午在屋里歇着了。
绍汋想起来昨日从吃了早饭出去,折腾了一天,什么也没吃,也怪不得平绿儿半夜饿的吃点心,自己此时也是饿的脚打后脑勺了。
垫了点莲藕羹,看了看时辰,也该用午膳了,就让双红去告诉小厨房今儿提前备着。
可有黄大人的消息,去打听着点他何时回来。
正准备出门双红就被叫住。
到是还没听着什么消息,不过大人已走了一月有余,按时间算也快回来了,待下午奴婢去找人探探风声。
双红思量着回话:这些日子小主可是辛苦了,大人没回来的这几天您就安心歇一会,这段日子看您睡不好,吃也没心情,平绿儿那丫头担心的吃不下饭,都瘦了几斤。
绍汋见双红担心的样子,点点头,故意皱了下眉头,逗趣道:好啦,我到觉得我最近肚子上肉多了些,要是能给平绿儿就好了。
小主真会编胡话,平绿儿听了要惶恐死了。
双红见绍汋有了心思逗乐,也放心了下来,便去小厨房看着午膳了。
昨夜过后,绍汋尽量不去想从前的糟心是,只努力思量着接下来的打算。
黄经之南下巡查,按照前一世的记忆,如若不出意外会带回来弹劾宗党用两浙的粮船私运木材一事。
此事前世被查案官员压了下来,并未顺藤摸瓜带出宗阁老。
这次,她便要用这事儿当个引子,有理有据,有人煽风点火,最好能把朝堂之上的风浪给搅起来,搅的大了,风浪也就大了,大事儿是不好化了的。
来自大运河千里迢迢进京的船只,这一路上越长江,穿黄河,终是到了通州,可以停船上岸了。
黄经之站在岸边的塔楼上,望向远远的河面,那几艘船帆高挂的官船,只影影绰绰能见到案板上晃动着的人影。
他此番前来恰巧赶上了今年开春第一批漕船到达通州,河岸边垂柳依依,桃花盛开,满载漕粮的船只行驶在水面上。
他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夹带着清新的春日特有的湿润空气,无奈的叹了口浊气。
大元每年都要从各个省份通过漕运调拨粮食进京师,如若想保证京师大大小小官员们的禄米,大元每年需要调四百五十万石粮食。
但是在过去的三年间,每年的定额要是能运到四百石就已经十分不错了。
他转头看向前来迎他的大小官员,应当叫他们流氓官员,他们从不惦念平民百姓是否吃饱穿暖,除了计较争到嘴里的那点油水,也没有其他的出息了。
虽是说无官不贪,但这一路上官员的吃相实在算不上好看。
长在脑袋上的眼睛只能看到水面上的一片繁荣昌盛,天朗水清;只有长在心里面的眼睛,才能看到这水底下的污秽泥泞。
黄经之比这些船只,早了几日到达这里。
他还在南方时,路过嘉定、宝山、上海、南汇等县,他与部下暗查走访发现,这几个县额定漕粮都是在10万石上下,折合成白银大约15万两。
但县衙每年实际征收却能收到40万多万两白银,在整个漕运面前,数字只不过就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走访得知官府告文漕运每亩地征粮开始标为1旦,但去年这1旦实为5旦,前几年更有甚时为7旦。
去到扬州时,他见到了扬州盐商,鼎铛玉石,金银珠贝,弃掷逦迤,盐商视之,亦不甚惜。
盐商在食盐销售地的批发价为低则50文,高不过90文。
而他们收购价最高却不过3文钱,大多都是1文钱或2文钱。
这些盐商们的肆意妄为,当地大小官员们都和明镜似的,但却从未下手整治,原因大不过是取之于民还之于官罢了。
他们到手的银子可一分钱都不会少。
大元开年都说当官的是百姓的奴才,真是闹了笑话,银子的奴才罢了。
沿途的官员,无论是宗党也好,李党王党也罢,这几十天里,黄经之看到的听到的猜到的,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大元开国几百年,在这近十多年的时间里,奢靡之风愈演愈烈,肆行贪墨。
天子之命系于民命,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稳而江山稳,若失了民心,这天下怕是都要不安稳了。
半个多月后,离京几十天的黄经之悄悄返回了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