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李延玺,你放过我吧……(1/2)
墨羽鎏金的华氅系上,待太子退开,沈骊珠余光瞥见被山上泥流裹挟着乱石砸坏淹没的官道,那处地方——
若不是马儿忽然受惊,像是能预知灾难来临,带着车厢里的她横冲直撞的掉头跑出了一段距离,她会连带着马车一起被覆没在泥流乱石下,没有生还之机!
柔软沉沉的氅衣落在肩头,包裹着身体,沈骊珠却遍体生寒,连指尖都是颤软的。
李延玺喉结动了动,明明嗓音里也蕴含了丝后怕的哑意,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般好听,现在知道害怕了
沈骊珠睫羽颤了颤,……殿下与其有空训我,不如想想,我们这些人今晚应该何处栖身。
官道被堵死。
他们被困在了这里。
天色愈暗,风雨侵袭。
总得找个遮风避雨的地儿才行。
有景澜在外面,李延玺并不担心外面会乱,但是今晚注定是要被困在此处了。
留下的几乎都是东宫护卫,好在天翎卫十八般武艺都精通,也学习过如何在荒野生存之法,暗卫们四下散开,很快便在地势较高之处,寻到了一间山洞。
山洞不在低洼处,不必担心被雨水淹覆,且四周开阔无落石泥流的风险,今晚可在那里暂避。只是环境简陋,恐怕要委屈殿下与阿姮姑娘了。少臣这般道。
对沈骊珠而言,方才经历那样的绝境惊险,现下……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她没有说话,跟在太子一行身后。
裙裳湿透,沈骊珠步子有些慢,却没有娇气地叫喊一声,努力跟上。
而李延玺也知她性情,有些话连提都没有提。
…
少臣道山洞简陋,实则不然,有暗卫提前生起了柴火,又拿了马车上的软垫和披风布置了下,甚至还有摘来山上带着露气的野果,捉来野鸡拔了毛烤上。
若不是山洞外依旧夜色飘摇,凄风寒雨的,倒是像贵族出游,哪怕在山野间也能够保持仪态与矜贵的从容。
沈骊珠原本也是出身侯府的贵女,对这样的做派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何况高高在上的位尊者本就没有必要没苦硬吃。
她唇色雪白,安静地坐在火堆前,暗卫烤好了野鸡,撕下最鲜嫩的部位,竟然没有第一个递给太子,而是带着恭敬地递给她。
沈骊珠抬起睫,看了眼太子。
隔着一簇遥遥的火光,李延玺并未看她。
沈骊珠只得抿唇接过,谢谢。
她掀开面纱,小口小口的吃着。
雪白精致的脸庞映着火光,乌黑的发有些凌乱,几缕湿软地贴在颊边,她一向眉目清冷,然而此刻垂落的眼睫竟也透出几分落魄动人的楚楚。
李延玺看着她,墨眸一眨不眨,就连少臣递上来的吃食都不曾注意。
少臣心里微叹。
他哪里见过这样的殿下。
这般盯着阿姮姑娘看的样子,简直有几分痴呢的味道。
李延玺将目光落到沈骊珠脸颊上那道浅白色的疤痕上,心下便是一紧,然后有细密延绵的刺痛,后知后觉的弥漫上来。
咳咳……沈骊珠喉间泛起压不住的痒意,掩唇低咳了几声,李延玺像是骤然惊醒一般,抬手将水囊递了过去。
以为她是被呛到,结果却在触碰到她的手时,惊觉一片冰冷。
李延玺当即皱眉,饶是沈骊珠想躲避,他的手掌依旧坚定地覆上她白皙光洁的额头。
掌心下,传来奇异的滚烫。
李延玺脸色微沉,你在发热。
沈骊珠微微偏过脸,避开那只手,无碍,只是淋了雨,吃些药就好。
你的药箱还在马车上李延玺问道,孤让少臣去取。
沈骊珠想起什么,微微一僵,……不用了。
太子以为她不愿麻烦自已,沉下声音,沈骊珠,不要拿你的身体跟孤置气。
……不是的。沈骊珠嗓子有些哑地解释道,是已经没有药了,何必平白让人跑一趟。
李延玺抿唇,嗓音冷冽得可怕,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一般,那你怎么办
哪怕是将来坐拥江山,富有一国的太子殿下,此时也不能在这山野荒林间变出药来。
沈骊珠没有说话。
她想说,熬一熬就好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过来的。
但,精神有些不济,她整个人懒懒恹恹的,有种骨子里透出来的疲倦,实在不愿跟太子说话。
李延玺却忽然叫护卫们,包括少臣都出去,退至山洞外,沈骊珠瞬间警惕起来,……殿下想要做什么
她这个样子,令李延玺忽然想到自已年少时养过的那只名叫雪团的狸奴,最初被抱到东宫时,它眼里充满了警惕,但是有种意外的可爱。
一如眼下的骊珠。
但,李延玺现在心情实在有些糟糕,唇角噙起浅淡的弧度,转眼便消失了,他道:阿姮以为孤要对你做什么你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得赶快脱下来。
……不行。她怎可在除了夫君之外的男子面前宽衣解带
别说沈骊珠自幼接受的是贵女的闺训和教养,就算是大晋朝的普通女子,也断没有这样做的。
沈骊珠裙裳下的绣鞋往后退了退,甚至将头上的珍珠簪拔下来,握在手里,还请殿下不要相逼,否则……
否则如何李延玺眸色一暗,眼里藏着怒意,缓缓扫过她手中的珠钗,你要自戕,还是说……杀了孤
最后,太子的眸光落在那张雪白清艳的小脸上,瑰丽的唇勾起自我嘲弄的弧度,道了句,阿姮,有时不必将孤想得那么卑劣,你不愿意的事情,孤何时真正勉强过你
说罢,他解开自已身上干净的外裳,扔到地面的软垫上,孤就在外面,无人敢窥视,换好了叫我。
然后,走出沈骊珠的视线。
…
整个山洞只剩下沈骊珠一人。
火堆忽然炸开细微的声音,安静得好像能听见自已的心跳。
沈骊珠想了想,到底拾起了软垫上的外裳,解开了身上的墨羽大氅。
湿掉的衣裙,被一只雪白的手搭上木架,烘烤在火堆旁边,沈骊珠披上太子的外裳,再拿大氅裹住身体。
就连雪白的足也轻轻蜷缩进去。
待她换好后,李延玺重新走进来。
哪怕两人中间隔着一道衣裙搭起的临时屏风,他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纤细的身影安静地抱腿在那里。
两人并无半点逾矩。
就连同处山洞,也是情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