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读禅法,与人辩经八十八次,次次都说不过对手,禅师说我没有慧根,说我再修五十年一百年,我也不会大彻大悟,禅宗之中不会留下我的名字。
黑袍人:留不留还能怎么样,你们禅宗的人不是说,无欲无求吗?
僧人:我不信。
这三个字说的,黑袍人一时之间都不知如何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才叹道:怪不得你师父说你没慧根。
僧人说:我不能以禅法留名,那就以杀天子留名,将来我那座师知道了,吓他一跳。
黑袍人觉得这家伙有病,病得不轻,所以才能教出来那个一样病得不轻的弟子来。
结果,他那弟子也是因为病得不轻,所以死的很惨。
三年前,他那弟子觉得自己可以了,于是挑战他师父,被打残。
可是被打残后,非但没有气馁,反而觉得自己更可以了,毕竟他师父打残他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
于是,那年轻僧人开始闯荡江湖,第一件事就是去杀拓跋烈。
和他师父一样,想扬名江湖。
黑袍人问:不悟禅师,这法号是你那座师给你取的?
僧人回答:我自己取的。
他问黑袍人:你有没有想过,我杀天子,若杀了,我名流千古,你呢?大将军若做了天子,你怎么名流千古?
黑袍人道:我不需要。
他说:不享受名声,我只享受权力,大将军做了天子也需要替身,我只要还是他替身,他有什么权力我就有什么权力。
僧人想了想,点头:也对。
黑袍人起身:你继续打坐吧,我去睡觉。
僧人忽然说道:你说的对。
黑袍人回身问他:我什么说的对。
僧人抬头看向黑袍人,眼睛里是一种令人有些害怕的光。
他说:我确实有些紧张,也很开心。
黑袍人哼了一声:果然他妈的是个疯子。
与此同时,大街上,林叶的马车从这个路口经过。
透过车窗,林叶看了一眼那个坐在门洞里的老妪。
隔着雨幕,他都能看到那老妪浑浊的眼睛,没有经过太多的沧桑,不会有那样的双眼。
林叶问跳蚤:为什么老人,总是喜欢发呆?
跳蚤:因为只能发呆。
林叶点了点头。
他想起老陈了,他们都到了孤竹,云州城里就剩下老陈自己了。
陈微微把老陈托付给他,现在陈微微下落不明,也不知在冬泊何处。
好在林叶交代过高恭他们,一定要把老陈照顾好。
师父和师娘他们,也会经常去看望。
大将军。
跳蚤问:陛下就这样来了孤竹,难道陛下真的不怕这孤竹有能伤到他的人?
林叶道:应该,怕。
跳蚤又问:既然怕,不来不就得了,何必非要以身犯险,我能理解,大将军说陛下来是引拓跋烈露出真面目,可万一陛下伤在这,引出真面目又能怎么样。
林叶道:我昨夜里还在想,陛下这二十几年来,他所做过的每一件事,做之前他都会害怕吧。
跳蚤想了想,再想想,还是没理解这是为什么。
片刻后,他试探着问:上瘾?
林叶被他这话逗笑了,哪有人会真的对危险上瘾。
想到这林叶又微微一愣,或许这世上,真的会有人对危险上瘾。
跳蚤想不懂也就不想了,他问:大将军,你说那些家伙会藏在何处?
林叶道:拓跋烈若早在数年前就于孤竹筹谋,阳梓城里可能到处都藏着他的人。
他说:可能刚才路过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坐在门洞里发呆的老妪就是。
跳蚤噗嗤一声笑了:刚才跑过去的那条黑狗都可能是,但那都已老的动不了的妇人不可能是。
林叶听到这话,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他问跳蚤:如果是你,你会把人藏在什么地方?
跳蚤道:这可不好说,因为藏是好藏的,随便藏在一户人家里,想翻出来都不容易,难就难在,藏在什么地方,还能去杀天子。
说到这他停了一下,回头问:会不会,是行宫里?
林叶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拓跋烈不可能预料到几年后来孤竹的人是林叶,因为那个时候,林叶还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