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溪站在远处,看着林叶站在高处,看着那么多人看着林叶站在高处。
她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她只是在想,自己在这少年起步的路上所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对了吗
林叶现在的性格如此,和在那辆马车上的对话,真的不无关系吗
如果真的需要以命换命才能成功,那最好换个大的。
如果人生路上的每一个对手,你都需要以命相搏去换来赢,那我更希望你是一个为了赢而不择手段的人,而不是只会换命。
这些话是她对林叶说的,现在的林叶,变成了一个这样的人。
可是啊,那少年,眼睛里依然有光。
谢云溪想了许久,总算是想明白过来,不是她在替林叶矫情什么,而是她在为自己矫情什么。
若这些事,不是林叶想做的,那他又怎么可能做的好
他不是一个坏人,他只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做坏人,他也不是一个屠夫,他只是知道做屠夫会让更多他还没打算杀的人害怕。
谢云溪又想着,这样一个枭雄式的的人物,又怎么可能是自己三言两语就改变出来的
林叶站在城墙高处也在想,他在想是,小姨还要站在那看多久,自己是该过去说句话,还是该继续装作没看到她
自从他上次以大破天的胆子回答了一个想字之后,他就越发的害怕与小姨对视了。
越想越后怕,小姨那般冰雪聪明的人,该是听出了才对,但小姨没点破,也是给足了他脸面。
可他不后悔。
林叶什么时候会因为自己做过的事而后悔他总是想着,人生看似漫长,实则短暂,时间本就要算计着用,哪有多少能浪费在后悔这种事上。
因为后悔的最大意义也只在于,要么是下次不错了,要么是下次不敢了。
因为做错而下次不做了,因为怯懦而下次不敢了,这些,都不在林叶的人生意义之中。
在这种性格上,宁海棠和他很像。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叶再回头看,小姨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
他暗自松了口气,心想着人人都说他胆大包天,唯他自己知道,他胆子小的真是可怜。
嘿!
就在林叶走神的时候,子奈忽然跳了出来。
她在林叶后脑勺上敲了一下,就像是林叶总那样敲她一样。
小姨让我告诉你,若你敢回头了,也该回去做饭了。
林叶:噢......
子奈说:我猜着大概是你犯错了,惹了小姨对不对
林叶说:是啊,是我惹了小姨。
子奈说:那没关系,其实小姨可好哄了,每次我惹她生气,我就抱着她晃一晃,再撒个娇,小姨也就原谅我了。
林叶想了想,他脑海里出现了他抱着小姨晃一晃,再撒个娇的画面。
然后他打了个寒颤。
若那样,小姨大概会一个耳光抽飞他......不,他大概会自裁以谢天下,何必小姨动手。
子奈看着他那样子,仿似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也打了个寒颤。
林叶看她:你怎么了
子奈:头皮发麻。
林叶:唉......
子奈:唉......
她背着手一边走一边老气横秋的说道:这么看,果然还是女孩子占了好大的便宜。
林叶道:不必是女孩子,小孩子就可以。
子奈:那不一定。
林叶:举例说明。
子奈:薛铜锤。
于是,林叶脑海里又出现了薛铜锤抱着他晃一晃,然后撒个娇的画面。
鼻涕在他身上蹭着,开裆裤在他眼前晃着......
噫......
林叶打了个寒颤。
噫......
子奈也打了个寒颤。
这兄妹二人,可不仅仅是思维同步,连动作也是同步的一模一样。
子奈看向林叶:你怎么样
林叶:头皮发麻。
他不得不承认,果然还是得看人,并不是每个孩子抱着大人撒娇就能管用,有的孩子可能天生就欠揍......
再比如莫梧桐。
林叶和子奈从城墙下去的时候,就看到莫梧桐站在墙边思过呢。
一会儿我把饭给你送来。
林叶一边走一边说了一句,莫梧桐也没回头,举起手挥舞了一下,示意自己知道了。
又走了几步,看到拐角处师父严洗牛也在罚站呢。
林叶问:被连累了啊。
严洗牛:晒晒太阳。
林叶:是我误会了。
子奈:嗯,免得还得送两个人的饭菜。
严洗牛回头:其实......
子奈挥手:好好晒太阳。
严洗牛:逆徒!
子奈:的妹妹。
然后看向林叶:你师父骂你。
林叶一边走一边说:应该的,我是我师父,我也骂。
这俩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笑起来,同时改变了走路的方式,晃着膀子甩着胯,还都是那种抬头看着天空的笑。
真烦,一模一样。
严洗牛:都是逆徒,都是孽障!
莫梧桐在墙角那边小声说:师父你放心,一会儿小叶子给我送饭来,我分给你。
严洗牛刚要感动,莫梧桐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总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