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脚底都在阵阵刺痛,车儿实在是痛苦不堪,但只要她稍有懈怠就会被落道队伍后头,车儿不能放慢步伐,只得紧紧跟随,乌维人高马大,力气卓然,从行军伊始,就被叫去搬重物,只有像车儿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喽啰,落在队伍最后,一身轻松。
既是没有任何重物负担,车儿还是苦不堪言。
大约行了三个时辰,才停在一处高地,暂做休整,车儿依靠在身边的粮草车上,从腰间掏出馐粮,馐粮是行军之前所发,每人一袋,挂在腰间,等行军途中如若饿了用以解燃眉之急,车儿看着手中巴掌大小的干硬面饼,实在是难以下咽,她咬了好几下,都未曾咬下一口。
她既是气恼,又是愤恨,捏了捏手里的馐粮,忍了好几忍才压住将它扔掉的冲动,她在心里一直默念:不能扔,不能扔,这是用来救命的,要是现在将它丢弃,等后头饿了,肯定是没得食。
车儿含泪将面饼含在嘴里,等面饼周边微微湿濡软糯一些,才用牙将边角用力咬下。
将将进嘴,却是干瘪难以下咽,可慢慢咀嚼却有淡淡回甜在嘴里蔓延,这种食物的味道是车儿从未体验过的,仿佛是大漠的沙地里,降下一场酣畅的大雨,身心都得到了疏愉,几口面饼下肚,车儿也不再焦躁,她环顾四周,皆是茫茫沙地,地形随着风向起伏,暗夜像是绵软纱绸,伏在沙地之上,使着无边地景,变得虚无飘无,向后望去,上谷关早已被行军队伍远远的甩在了后方,此时倒是能看得见全景,上谷关威严的矗立在两山之间,这道坚固得城门,使得所有进去休屠泽城的人都必须要经过这里。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怪不得爹爹一直以上谷关为患,即使不惜牺牲了自己,也要换得上谷关。
如若有了这般霸道的关卡,那攻取平城势必事半功倍!指日可待!车儿想起爹爹信中所言:……实属无奈,借汝之力,助功成。
好一句实属无奈,为了他们的朝堂宫斗,差点让自己的亲身女儿身陷险境,不知他们是否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消息,是否还有派人来找过她。
那人是否还记得她。
心里酸涩,眼底有了湿润,车儿抬手擦去,暗恨这边塞的风沙果然是大。
她望着这茫茫无边的荒芜,内心也漫上无边的悲哀,独在异乡,她居然找不到心之所向,一时迷茫,竟也不知自己在坚持些什么车儿将将将馐粮吃完,便有一人打马从前方而来,嘴里喊着:胡车儿何在胡车儿何在车儿不明所以,将依靠的身子站直,看着来人:我就是胡车儿。
那将士将马勒停:将军有召,速至前方。
说罢,又匆匆离去。
行军队伍及其庞大,车儿顺着人流走了好久,从队伍末尾走到前方。
队伍最前头是骑兵阵营,将士们都下了马,将马拴在林子里,让其歇息,刘琮被一群将士包围,坐在一枯枝上,亦是一手拿着馐粮,一手执着牛皮水袋,一脸的严肃,不知对着下首一人说着什么,眉头微皱。
车儿后知后觉,自从她与刘琮打头一次照面,便从未见他脸上有过笑容,似乎永久都是一副严肃模样,沉沉的将你盯着,让你周身冰凉。
刘琮下首这人车儿见过,是刘琮副将骠骑将军张辽,上次去刘琮帐中送膳,车儿与之有过一面之缘,关于他的传闻,她亦是从伙房营里道听途说。
车儿站在人群外头,猜测刘琮他们是在议事,也不进去,静静的呆在一边。
她漫无目的,四处环顾,发现周边尽是低矮的荆棘林,林木矮小,枝枝条条,从地上突兀拔起,一簇一簇,一片一片,居然也是蔓延了一大片。
在这沙丘之地乃是突兀的存在。
她正打算仔细研究,却被来自右方的视线摄住,车儿转头,便撞进刘琮隽利的眸光中,车儿动作一顿,看那人盯着自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皱着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张辽对刘琮一拱手,又说了几句话,刘琮目光未动,还是定在车儿这边,点了点头。
车儿被他这似乎她欠了这厮钱币的眼神,盯得浑身紧绷,抿着嘴角,对着刘琮,讨好的笑了笑。
刘琮眼神掠过,对着她招了招手。
唉……车儿在心里幽幽吐出一口浊气,亦恨刘琮在这里一人独大,她不得不听她的命令,任命的慢慢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