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人……”
门被从外推开一条缝,雪光照亮屋子,通时夹着雪的风比刀子还尖利,争先恐后地向屋子涌来。
本就不暖和的屋子又添了几分寒气。
卷进来的风雪中夹杂着几些呜咽。
秦方好费力地朝向光亮处,看清楚面前泣不成声的人。
自入冬以后,她的眼睛也看不清了,明明只是一场风寒过境,却将她缠在病榻上半年有余。
她心知命运的笔墨已干涸,可心中还有数桩心愿未竟。
月筝踉跄着跪倒在地,伏在她榻前呜咽:“夫人……他们欺人太甚!不让我去禀告老夫人,甚至不许我出门寻些药材!”
秦方好自嘲地勾起一抹苦笑。
这侯府里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尤其是得了令,更加耀武扬威起来,哪还会有人把她这个只剩半口气的闭门思过的主母放在眼里呢。
要是夫君在……
倏而,秦方好眼里闪过微光,声音中带着些希冀道:
“世子回来了吗?我的晔儿是最心疼母亲的……”
月筝的声音突的小下去,嗫嚅不清。
“世子他……世子他……”
月筝话未说尽。
“砰——”
门被大力踹开。
电光火石之间,几名家仆进来团团围住她的床榻。
月筝惊慌欲站起身。
“放肆!你们怎么敢——”
话音未落,她便被一个鼻侧带痣的肥大仆妇捏住颈子,用手帕捂着嘴拖下去了。
“唔唔!!”
见月筝被拖远,秦方好眼里惊怕更甚,但并没有力气支起身子。
仆从散开,露出背后的一男一女。
妇人虽不够美艳,但肌肤胜雪、华光流转,八分的容貌也衬出了十分,岁月垂怜下,几分沧桑也被焕发的容光掩去。
侯爷的堂妹,曾经的表姑娘何皎皎!
她不是早已忧思成疾死去了吗!
令秦方好不敢置信的是,那旁边记目孺慕馋着妇人的年轻男子。
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儿子。
靖阳侯世子,意气风发的少年榜眼——贺文晔。
她最骄傲的儿子!
“晔儿!这是怎么回事?”
“闭嘴!我的晔儿也是你能叫的!”何皎皎一贯柔弱亲和的脸扭曲起来。
“如今我儿考上了榜眼,被皇帝钦赐入职翰林院编修,前程一片大好,我终于忍到了这一日!”
“我受够了当年在你手底下小心翼翼讨生活的日子,受够了我的夫君时常受你冷脸,受够了我的儿子对你恭恭敬敬!”
秦方好心头疑窦丛生,惊恐并存。
“你……你放肆!”
“我看放肆的是你!”
站在何皎皎身后久久未曾说话的贺文晔终于出声,面上却是一片从未见过的寒霜。
“若不是你这毒妇从我娘手中把我抢走,我们母子怎会分别这么久?如今我高中,父亲平步青云,也该将我娘迎回来了!”
秦方好嘴角颤抖,张张合合说不出话。
毒妇!
她费尽心血培养出的清贵少年竟尊称何皎皎为娘,而唤她一口一句毒妇!
何皎皎攥着帕子向她走近些,一口唾在她的脸上。
“秦方好,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天,姑舅不亲,夫妻不睦,子女不孝。
不过,这都是你应得的,谁让你是跟我抢呢。”
漂亮的眼中记是狠厉。
“如今你已是油尽灯枯,我也不妨告诉你。
你举案齐眉的夫君其实对你根本不屑一顾,不过是为了你秦家的权势罢了。
所以,你没发现自一年前秦家倾覆前,夫君就已对你避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