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原本听到外头的人是裴长远,已然是不想再听了,伸手用力扯了扯上身的短袄,把自己挡了个严严实实。
她才刚抬步准备回书房坐好,就听到裴长远的小厮提到了倚香苑。
倚香苑……书生……
徐望月心口一动,眼神不由自主地瞟上了裴长意桌案上的卷宗。
不会吧,难不成会如此巧合
她脚步一顿,附耳继续听了下去,心里求着裴长远能说下去,再多说一些。
上天似乎是心疼她的。
外头,裴长远一把捂住了裴继的嘴,说什么呢我警告过你,不准再提倚香苑的那件事,更别提那个穷鬼书生。
他马上都要死了。
一个死人,你天天挂嘴边干什么什么叫杀我一个片甲不留他不过是多读了两天书。
算了,本公子不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裴长远松开了裴继,后者瞪大了眼珠子,一脸震惊,死了快死了那日见他神采飞扬,倒不像是个短命的。
像不像是你这个奴才能看得出来的裴长远冷哼了一声,他那日敢和本公子作对,可见他就是个蠢的,得罪了别人也是难免的。
裴长远的声音逐渐轻了下去,可真是心狠手辣啊。
徐望月手中的字帖从手心里渐渐滑落下去,她整个人靠在门边,好不容易才忍下冲出去质问裴长远的心思。
裴长远所说的,似乎正是书生案。听他话里话外,似乎知道很多事。
什么叫做得罪了别人陆遮哥哥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又是何人心狠手辣,非要陆遮哥哥的性命
徐望月紧紧攥住了手心,指甲卡进了肉里。
她疼,可这种痛苦,无法和心痛相比。
坐回桌案边,徐望月不断地想着,裴长远似乎知道很多事,可他为什么不去典狱司说呢
陆遮哥哥一向洁身自好,根本不是会去倚香苑那种地方的男人。
更何况他一个穷书生,哪来银子经常去倚香苑
那裴继口中,陆遮哥哥将裴长远杀了个片甲不留的日子,应该就是花魁死的那一日。
裴长远一定是看见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出那人得罪了别人。
刚才裴继提到倚香苑,裴长远便很紧张,让他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他在裴长意的书房里还怕被什么人听到
徐望月想到这,心口砰砰砰地猛跳起来,难道……
她的拳头攥得更紧了,唯有这一种解释,才能解释出这种种的不合理。
是裴长意。
能让裴长远如此害怕的,只有裴长意。
裴长意真真是好演技!
表面看起来他大仁大义,是掌管典狱司的青天大老爷。
有他在的地方,便不会有冤假错案。
可实际上呢,如果让他自己的弟弟上典狱司作证,就必须要承认裴长远流连于倚香苑这种烟花之地,会有损侯府声誉。
所以他宁愿相信这所谓的铁证如山!
徐望月不住地摇头,她太天真了,太愚蠢了,竟会将希望压在裴长意的身上。
是她想错了,裴长意和那些狗官们一样,心里只有他们侯府的声誉,他当官的政绩,根本就没有百姓的死活,案子的真相……
不!他比那些狗官们,还要令她厌恶。
起码别人坏得光明磊落,而他却假仁假义。
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败絮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