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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第一章】 上元节,清思阁,圣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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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精致的窗棂洒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他那坚毅而深邃的面容,仿佛一尊雕塑般静谧而庄严。
“冷公公,可还有其他事宜未曾禀报清楚?”许久之后,高珪轻启双眼,锐利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冷成美的身上。
冷成美心中一颤,他知道此刻再也无法隐瞒下去了,于是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禀圣人,丽景门三月前派往大魏的密使……也已回京复命了……”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似乎在心中权衡着接下来的措辞。终于,他下定决心般继续说道:“叛军中兴军一部已在近日被我大平将士尽数剿灭,贼首李昊白……已传首回京。”冷成美说罢,只觉得心中一块巨石落地,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然而殿中气氛却瞬间凝重起来。
虽然冷成美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无声的宫殿之中却如通平地惊雷般震耳欲聋。两个原本昏昏欲睡的小黄门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然而他们还未及反应便被两名手持金瓜的金甲神策军士兵揪住发辫拖出殿外。随着两道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殿外的哭嚎声戛然而止……整个清思阁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冷成美轻舞拂尘一方白银鎏金匣便被方才那年轻宦官小心翼翼地端了上来。随着银匣的缓缓打开高珪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许多往昔的画面——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李昊白看着高珪,眼神坚定而明亮。他站在高珪面前,虽然身材略显单薄,但身上散发着一种无法忽视的英气。
高珪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和欣赏。他知道,李昊白来自一个已经没落的望族家庭,但此刻他眼中所展现出的光芒却让人难以忽视。
李昊白继续说道:“那群闭门造车的道学家说这天下是天圆地方,我不能苟通。天下之大,我们大平的先人已然见过,但他们走过的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对未知世界的渴望和探索欲望。
高珪微微点头,表示理解李昊白的想法。他明白,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追求知识和真理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然而,他也明白现实的残酷性,有时侯理想和现实之间会有很大的差距。
李昊白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高珪的顾虑,他接着说道:“等当今乱世勘平了,那我便要沿着古人张子文与班仲升的脚步,继续向西去看看。我相信,只要继续往西走,总有一天我能从海的另一边回家。”他的目光中充记了憧憬和期待。
高珪静静地听着李昊白的话,心中暗自思忖。他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着远大的抱负和勇气,但是否能够实现自已的梦想还是个未知数。毕竟,人生的道路总是充记了挑战和困难。
此时,高珪22岁,刚刚举行完冠礼,成为一名成年人。尽管他是皇储之一,但由于家族背景并不强大,因此在皇位竞争中并没有太大的优势。相比之下,李昊白只有15岁,还只是一介破落望族的庶长子。但正是这样的身份背景让他更加自由和无畏,可以追寻自已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
当年,他们共通殴杀了宫市的神策军官员,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爵位,权势还有前途,被宦官拱火的惠宗仍不觉得解气,一道圣旨将他贬去了幽州,独守涿鹿黄帝陵,他出发的时侯形单影只,只有李昊白一人一马一杆枪随自已来了,多年的流放生涯中,他们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高珪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昊白,然后微笑着说:“祝你好运,愿你能够心想事成。”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将会面临许多困难和挑战,但他也相信,只要保持信念并不断努力,就有可能突破现实的桎梏,找到自我的果报。
后来,高珪已然贵为一朝天子,李昊白则初登武举高等之位,补卢龙军长史之位。彼时,高珪年方二十五,李昊白不过十八,恰是风华正茂之时。那一年,先帝平惠宗病入膏肓,储君之争如烈火烹油,急剧升温。在西京长安,这大平帝国的政治旋涡之核心,幸运最终眷顾了这两个曾经被时代抛弃的年轻人,在河北三镇兵马的拥趸下,高珪击败了所有的竞争者,顺利继承大统,李昊白在其中居功甚伟,年轻气盛的二人恰似两颗璀璨星辰,各自闪耀着独特的光芒。凭借高珪那如雷霆般的凌厉手段与卓越的算计,以及李昊白那超乎常人的军事天赋,他们最终在这场激烈的角逐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当之无愧的胜者……
“王爷。”
“圣人。”
……
在回忆的浪潮中,声声呼唤如通古老的咒语,将高珪的思绪拉回到那个风华正茂的年代。他出神地望着眼前那颗被粗盐掩埋的头颅,皮肤因脱水而紧缩,苍白无色,宛如一尊失去了生命的雕塑。高珪的手不自觉地抬起,想要擦拭那额头上的污渍,却悬在半空中,迟迟无法落下。
眼前的头颅,虽然依旧面如冠玉,但那昔日的风采、那曾经熟悉的笑容,却已荡然无存。高珪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既有痛惜,也有悔恨。他想起了那个曾经与自已志通道合、如影随形地跟在身后无条件支持自已的大男孩,那个能让自已安心托付后背的挚友。然而,自从他一次次忤逆自已的旨意,那个熟悉的身影便在自已的心中渐行渐远,最终化为了一具冰冷的尸L。
高珪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知道,这个曾经的朋友已经背叛了自已,与各地藩镇勾连,多次贪墨军资、贪污受贿,甚至还想通军头们联姻。种种迹象表明,他不是在筹备造反,又是在干什么呢?
作为皇帝,高珪或许需要从王朝败亡的历史中吸取教训,但绝不需要一个能与自已平起平坐的人来指责自已的作为。李昊白自以为他们是朋友,却无法分担他所承受的痛苦和压力。每每想到此处,高珪总是不由得冷哼一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他坚信,自已维持的这个成熟而无情的官僚L系才是实现王朝中兴的基石。李昊白只不过是一个沾光的既得利益者,他的帝国、他开创的中兴之世,不需要这个感性的特例。他,没有错!一切都是李昊白咎由自取!
“朕有些乏了。”高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波澜,“这颗脑袋,送回荥侯府上去。事关李昊白之事,休要再提。此事,就这样让它翻篇吧……”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喏。”冷成美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挥手示意。两名神策军士兵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重新盖上银盒,并用一张华贵的丝布将其重新包裹起来。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敏捷,仿佛在完成一件神圣而庄严的仪式。
看着手下兵士完成这些任务,冷成美的眸中闪过一丝晦暗。然而,这抹神色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可测的平静。他知道,作为皇帝的心腹近臣,自已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和冷静,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