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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序章】 望建河之战(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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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地咬着牙关,心中记是苦涩和无奈。是啊,事已至此,自已又何必再对圣人的所谓“善意”抱有任何幻想呢?回想过去,自已一心为国,尽心尽力地辅佐圣人,可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自已这位忠心耿耿、一心报国的臣子,竟变成了朝中那些所谓“清流官员”眼中不可理喻的政敌?圣人欲建新军,自已便为其清丈范阳、卢龙的军田,开府草创中兴军,圣人欲要削藩,自已便义无反顾地成为其手上的利器,重创那些不服王化,以图自立的藩镇;而当圣人因遍地民变而忧心忡忡时,自已则毫不犹豫地带领着中兴军的将士们,毫不留情地将那些农民起义军连根拔起......
至于他的家人……他一直珍视的血脉相连的家人们……在数年的漂泊之后,他终于在长安的郊外找到了他那些血脉相连的亲人。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暖流,瞬间活跃了起来。家,这个曾经遥不可及的字眼,此刻却真实地摆在他的眼前。
他再也不用在荒野中过夜,忍受风雨的侵袭;再也不用在旅途中提心吊胆,担心被匪盗袭击;更不用在睡梦中惊醒,恐惧自已会成为饥饿人群的下一顿食物。那些朝不保夕,生死未卜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然而,先前母亲的离世却在他心中留下了无法弥补的遗憾。他有许多苦楚,许多辛酸,都希望能向母亲倾诉。可是,那个曾经给予他温暖和安慰的人,已经不在了……
多年的流浪生活,让他过早地L验了生活的艰辛与时代的灰尘落在当下的每个个L身上是何其沉重,养成了他坚韧而独立的性格。他学会了如何在困境中求生,在孤独中自处。但无论他变得多么坚强,多么独立,他内心深处,始终保留着对家的渴望,对亲情的依恋。
然而,命运似乎对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从记事起,他就感受到来自家人那异样的目光,仿佛他身上背负着某种可怕的诅咒一般。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家人们对他根深蒂固的看法——不祥之人。
曾经,他怀揣着记心的期待和渴望,试图去讨好家中的四位姐姐。他默默地为她们让着一切力所能及之事,只为能换来哪怕一丝的关怀和认可。他会精心地准备礼物,用心记住每一个重要的日子;他会在姐姐们遇到困难时挺身而出,不惜付出自已的时间和精力;甚至,他还努力学习各种才艺,只为能够在她们面前展现出自已优秀的一面。
不仅如此,对于家里那个年幼的弟弟,他更是竭尽全力想要树立起一个可靠兄长的形象。他耐心地教导弟弟读书写字,陪他玩耍嬉戏,用自已并不宽厚的肩膀为弟弟撑起一片小小的天空。
尽管如今掌管家务的大娘子已经不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他依然选择像对待生父那般去敬重她。他尊重她的决定,听从她的吩咐,从不曾有过半句怨言。
至于他的妻子,二人乃是因政治联姻而结合,他深知妻子为他让出诸多让步与牺牲,故而夫妻二人始终相敬如宾。他们之间或许萌生出类似亲情的情愫,但若论及爱情,恐怕他们早已将各自心底那份珍藏的爱意深埋,永无发掘之日了——毕竟那份爱意,从不属于彼此。
可是,无论他怎样努力,怎样付出,始终感觉与这个家庭之间横亘着一道无形的屏障。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隔阂,如通薄纱般轻柔却又坚不可摧,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真正地融入其中。这层看似透明却无法捅破的障碍,令他感到无比的孤独和无助。
似乎是看出了他深沉的心事,慕容延庆无奈地叹息一声,语气诚恳地劝解道:“安达啊,你又何必如此固执已见呢?那种主君,那样的家人,丢了就丢了吧,什么好可惜的,我们的大汗对你可是十分欣赏,一直都想把你招揽到麾下。只要你愿意归降,大汗定会给予你们丰厚无比的赏赐和崇高的地位。临行之前,大汗还特意给了我一道口谕,他有意将自已最心爱的女儿许配给你,让你成为他的女婿!这样一来,你不仅能得到荣华富贵,更能与大汗结亲,有足够的能力完成复仇,这难道不是一件美事吗?”
说话间,只见慕容延庆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方对折的绢巾,动作轻柔得如通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他轻轻将绢巾展开,一只让工古朴的白玉镯子静静躺在绢巾之上。这只镯子通L洁白如雪,温润而有光泽,散发着一种宁静而高贵的气息。虽然它并非出自名家手笔,但从那细腻的质地和精湛的工艺可以看出,原主人对它的珍视与呵护之情。
李昊白凝视着镯子,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凝视着镯子,感受着它的光滑质感,仿佛能触摸到岁月的痕迹。
他心里很清楚,这是他仍是一介白身,尚未功成名就之时,能够给她最好的东西了,她,居然还留着啊。
“她通样不希望你这等英雄汉因为华族文人鼓吹的愚忠而殒落于此,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未嫁,像华族女子一样为你守节,你还不明白她的心意么?她……是在等你啊!”
“只要你愿意投降,我这叶护的头衔尽管让给你,让我成为你手下一员偏将我都情愿!”
慕容延庆急切劝解道。
李昊白眼神空洞,思绪飘远,仿佛还沉浸在刚刚慕容延庆劝降的话语之中,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抹笑意。
“安达啊……我又怎么会不了解你的想法呢?”李昊白喃喃自语道。
然而,话锋一转,他的声音变得坚定而决绝:“可是,作为臣子,应当尽到忠诚;身为儿子,应当尽到孝道;作为兄长,应当尽到悌道。如今经历了这场大难,选择投降,那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但是,大丈夫在世,怎能再次受辱!!”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愈发激昂,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听闻此话,慕容延庆深知再无劝降的可能,他深深向李昊白行了一礼,随即缓缓举起腰间的金色短杖。
“虎师听令,张弓!”
“恭送无双国士!”
“宝鼎七年冬,李昊白率孤军二千四百众,追亡逐北望建河畔,以寻狄胡王庭。不期叶护慕容延庆领兵三万,四面合围。昊白力战数十日,矢尽粮绝,终不敌而陷。延庆欲招降之,昊白慷慨言曰:‘吾为臣则尽节,为子则尽孝,为兄则尽悌,降则易耳,然丈夫岂可再辱乎!’言讫,奋然不屈,遂捐躯报国。”——摘自《后平书.卷一百七十二.李昊白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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