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人都知道东海去关外了,看他当年一走就再也没回来,是生是死也说不清。
“虽说偶尔跟家里有书信往来,可毕竟谁也没见过他不是?
“而且不管怎么说,大龙家跟东林是结了亲的,他家人住着也不算没道理,你说呢?”
听了王广平这话,叶东明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难怪榕溪村一直这么穷,这个村长脑子就是个不灵光的。
他这话一说,不是相当于承认了刘寡妇家住的房子、种的地都是叶东海家的了么?
“村长说得极是。”叶老太太果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立刻点头道,“可如今我们一家都回来了,房子和田地是不是可以物归原主了呢?
“虽说当年庆山跟他家订过亲,可到底没成婚,他家大凤如今也嫁人了不是?
“至于王大龙家,虽然已经在我家住了这么些年,我也不打算追究,就当他们帮我家看房子了。
“田地那边也一样,我们回来的时间也巧,今年眼瞅着要秋收了,明年由我家接着种便是了。”
无论王广平怎么讲歪理,叶老太太就咬死一件事。
刘寡妇一家这么多年,白住她家房子,白种她家地。
如今是她大度,不但不追究,还不要分文租金,只需物归原主即可。
刘寡妇一家非但不该生气,还应该对她感恩戴德。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王广平脑门上都开始冒汗,没想到一个关外来的乡下老太太,心里居然还挺明白事儿。
他在那边搜肠刮肚地想理由,叶东明在旁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丝毫没有开口帮忙的打算。
就在王广平实在找不出借口的时候,王正宝突然从外面跑进来道:“我姑父和姑姑到家了,我奶让我来问问你们什么时候过去?”
这下不等王广平说话,叶东明已经露出笑容,飞快起身道:“我这就过去。”
叶老四见状急了,上前一步拦住叶东明的去路,指着王正宝道:“族长,他们一家霸占我家祖屋和田产,你是我们叶氏族长,不替我们做主,难道要跟他们姓王的一个鼻孔出气么?”
叶东明闻言脸色猛地一沉,直接丢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原本我从心里讲,是愿意相信你们的。
“而且考虑到你们今后有可能要在村里生活,所以有些不太好听的话,我也并不想当着王村长的面说。
“但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便要问问,你说你是叶东海的家人,可有什么证明?”
王广平闻言眼睛一亮,心道果然还是叶东明厉害,这么好的理由,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急忙帮腔道:“就是,口说无凭,你们有证据么?
叶老太太忙将一直揣在怀里的家书拿出来道:“这是当年公公找人给我们写的信……”
她本想将信交给叶东明,谁知却被王广平一把抢了过去。
他连看都没看,直接将其丢进桌上的茶杯中。
宣纸本就极易吸水,上面原本就已经变淡的陈年墨迹迅速洇开,糊成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眼看自己小心保存了这么多年的家书被毁,叶老太太只觉心口一阵剧痛,身子一下就软了下去。
叶老大眼疾手快,一把架住叶老太太的身子。
叶家其他三兄弟都死死瞪着王广平,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王广平却还没完没了地说:“且不说这信是真是假,就算信是真的,也不代表信是你的,你说是不是?
“万一是你们路上捡的,或是从人家手里……是吧!”
叶家人一听这话,浑身的血都一股脑往头顶上冲。
从人家手里什么?
他还想说这信是自家偷的不成?
“总不能单凭你们拿着一封信,就确定你们的身份是不是?”
“万一你们是冒充叶氏族人、想要霸占房产和田地的骗子呢!
“从乱坟岗随便弄点死人的骸骨,就想葬进叶家祖坟么?
“别说叶族长了,就连我都不答应啊!”
叶东明开始一直默不作声,任由王广平借题发挥,把仇恨都拉到他自己身上。
果然蠢人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王广平竟发挥过头,言语间已经开始辱及死者了。
“王村长慎言!”叶东明皱眉打断他,但是为时已晚。
本就还没缓过气的叶老太太听了这话,直觉胸口一阵发闷,眼前一黑就晕倒在叶老大怀里。
“娘,娘你怎么了?你醒醒!”叶老大急忙抱住叶老太太的身子,掐着她的人中拼命呼喊。叶老二和叶老三也都围了过来。
一个给叶老太太拍背顺气,一个揉搓着她被气到冰凉的双手。
叶老四见此情形,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上前一拳狠狠打在王广平的脸上。
“哎呦——你、你小子敢打我?”王广平又惊又怒又疼,捂着脸大喊。
“打的就是你这个老瘪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