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起了雪,寒风凛冽。
柳云湘见秋姨坐在院子里,一手抱着一个孩子,这一坐已经做了两个时辰了。她想上去劝劝,但被文大娘拉住了。
我们捡到柱子的时候,小家伙才这么一点,不会走路,不会说话,当时还发着高烧。秋姨衣不解带,照顾了三天三夜,这孩子才熬过来了。往后,秋姨就天天带着他,教他说话,教他走路,教他拿筷子。痴儿学东西很慢,可秋姨极有耐心,一遍遍教,教了两三年才教会。园园是三个月大的时候被父母遗弃的,秋姨抱着背着,为了让园园吃上奶,自己娘给的玉佩都给当了。小姑娘学会了说话,开口第一句喊得就是‘娘’。
文大娘说着不住抹眼泪,所以稚园的孩子们就是秋姨的孩子,不是亲生更胜亲生的。
柳云湘沉沉叹了口气,所以秋姨正在经历的是丧子之痛,还是双份的。
武威大将军府,东院厅堂里,韩凛坐在正位上,眉头皱的紧紧的。
哭哭哭,你闯了大祸了,还有脸哭!他冲坐在下面正哭得一把泪接一把泪的女儿喝了一声。
爹……呜呜……我赶着回家……哪知道那三个不长眼的小乞丐往我车轮下钻……呜呜……不怨我啊!
这个撞死了人却哭得委屈的就是韩凛的女儿韩素素,她也是渝州督军谢胜茂的夫人。
已经到家门口了,你着什么急!韩凛气道。
我还不是想念父亲!
韩素素擦了一把眼泪,见韩凛火气还大,又抽噎了几声,父亲生这么大气做什么,不就是撞死了两个小乞丐,让弟弟把尸体处理了,不就行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眼下这节骨眼,我们韩家也得夹紧尾巴!
爹您是武威大将军,为朝廷立过多少汗马功劳,皇上都得给您面子,这点小事算什么。
你!
爹,莫不您要把我送官府
韩凛沉了口气,他自然不会把宝贝女儿送官府,于是看向从外面进来的小儿子,京兆府的人走了吗
韩兆点头,把姐姐的车夫交给张合了。
他没说什么吧
韩兆呵了一声,他自然不敢说什么。
你刚说宫里盯着这案子
韩兆想了想,道:我估摸着盯得还是渝州吃空饷的事。
韩凛捋了捋胡子,又看向韩素素,谢胜茂那边怎么说
韩素素撅了噘嘴,我这么急着赶回来便是给您传话的,夫君说他那边已经抹干净了,即便朝廷派人下去查也查不到什么。
韩凛舒了口气,女婿办事,我还是放心的。而且皇上虽然还没表态,但吃空饷这种事司空见惯,他心里有数,其实并不想查。只是这次,太子死了,事情才会闹这么大。
对了,严暮竟掺和今晚这事,儿子是不是该给他一个教训韩兆眼里露出狠色。
韩凛冷哼:他算个什么东西,别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办。
大年初一这天,新年新气象,处处喜气洋洋,可在这一天,柳云湘帮着秋姨他们把柱子和园园两个孩子安葬了。
从城外回来,柳云湘见秋姨没有往家走,于是让松子先回去帮文大娘照顾孩子们,她则跟在秋姨身后,一路跟到京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