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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少侠遇见大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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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敛也跳上栏杆而坐,咧嘴而笑,好啊,容老奴娓娓道来,少爷你是不晓得当年老奴是何等年少风流,在那江湖上,有多少仙子女侠,仰慕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痴心不改。
    结果越听到后来,朱敛发现自家少爷的嫌弃眼神越来越明显,最后陈平安拍了拍朱敛肩膀,也没多说什么,跳下栏杆就走了。
    这让朱敛有些受伤。
    自家少爷其他都好,唯独在男女情爱一事上,委实是太正人君子,太不同道中人了!
    朱敛应该不知道,走入楼内的陈平安,在心中碎碎念念,你有宁姑娘了,你有宁姑娘了,胆敢胡思乱想,花花肠子,会被宁姑娘二话不说打死的……难道想一想也不成不成的不成的,你只要见着了宁姑娘,在她那边哪里藏得住,一下子就会被看穿,还不是要被打个半死,你敢还手吗
    ————
    一艘装饰素雅的二层楼船,由江水汹涌的白鹄江,驶入河面平缓的铁券河河道。
    船头站着一位容貌冷艳的宫装女子,身边还有一位贴身婢女,和三位年龄悬殊、相貌迥异的男子。
    一位老者苦笑道:夫人,咱们这趟拜访紫阳府,未必讨喜啊。
    老者与其余两人,都是这位夫人的府上客人,双方相识已久,而且大家性情相合,君子之交淡如水,便是一些联盟,也都是除魔卫道,例如当初根据夫人提供的密报,他们在蜈蚣岭追捕那头为祸百年的狐魅,便是例子,与那紫阳府和积香庙无异于商贾往来的甘若醴,是截然不同的氛围。
    那位夫人眉眼间有着淡淡的忧愁,唯有一声叹息。
    她身边的妙龄婢女,与她相伴百年之久,虽是水鬼阴物之身,但是受香火恩泽,早年含冤溺死,因祸得福,得以踏上修行之路。
    婢女算是这位夫人的体己人,所以在这种场合,还是说得上话,轻声道:形势所迫。寒食江和御江已经得了大骊宋氏颁发的太平无事牌,唯独我们白鹄江,被冷落至此,这还不算什么,无非是与大骊朝廷不打交道便是了,只是夫人这趟入京,听陛下的言下之意,白鹄江说不定还有大难在后边,我们休想洁身自好。
    老者疑惑道:大难
    婢女亦是愁绪满怀,言语也有些低沉,陛下还有所暗示,御江水神那厮,已经得了一块太平无事牌,犹不知足,竟然恬不知耻,主动跑去了骊珠洞天的披云山,好像通过一桩隐秘关系,得以在北岳正神魏檗面前,搬弄唇舌,极有可能大骊朝廷会对咱们白鹄江动手,已经封山的灵韵派,就是前车之鉴。陛下对此亦是无可奈何,只能由着大骊蛮子胡作非为。
    老者无奈道:那个家伙的厚颜无耻,确实出了名的。
    一位高大汉子双臂环胸,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铁券河,虽然前年顺利从五境巅峰,成功跻身六境武夫,可如今一团糟的国事,让原本打算自己六境后就去投身边军行伍的热血汉子,有些心灰意冷。
    大骊蛮子的马蹄,肆意踩踏在黄庭国版图上,从来不需要跟当今陛下通气打招呼。
    更让汉子无法接受的事情,是朝野上下,从文武百官到乡野百姓,再到江湖和山上,几乎少有义愤填膺的人物,一个个投机钻营,削尖了脑袋,想要依附那拨驻扎在黄庭国内的大骊官员,大骊宋氏七品官,竟是比黄庭国的二品中枢大员,还要威风!说话还要管用!
    而真正让汉子最终放弃去边军的一件事,是一个黄庭国京城流传开来的消息。
    当年他与朋友追杀那头狐魅,却被后者在蜈蚣岭设下陷阱,只是最后那头本该现身与它姘头联手的熊罴大妖,不知为何,非但没有露面,反而对那头擅长歹毒双修之法的狐魅姘头,见死不救。才使得他们众人合力,成功擒拿了那位自封青芽夫人的作祟狐魅,在黄庭国朝廷那边立下一桩大功。
    那头狐魅被秘术束缚禁锢,失去大半神通,关押在朝廷专门用来镇压山泽野修和妖魅精怪的大牢。
    当时汉子与朋友们,在白鹄江水神府邸,好好喝了顿快意酒。
    但是很快就有小道消息传遍京城,那头本该被剥皮抽筋、以儆效尤的狐魅,给皇帝陛下收入了后宫,金屋藏娇。
    汉子心中愤懑不已。
    这次与两位修士朋友联袂登门江神府,站在船头的那位白鹄江水神娘娘,也明明白白,告诉了他们真相。
    传闻不假。
    国难当头,君王倒是快活得很
    江神娘娘在入京觐见皇帝之时,那位狐魅的的确确就站在皇帝身侧,只是变得低眉顺眼,好在它身上被供奉修士设下的禁忌,洪氏皇帝还没有傻到帮它全部祛除。
    当时那幕场景,让这位曾经与洪氏先祖皇帝有过一段露水姻缘的江神娘娘,有些皱眉头,印象中当今皇帝,并无好色的名声。
    只是时过境迁,对方终究是一国之主,她不好多说什么。
    再者作为一江正神,在漫长的岁月里,高居神台,透过那百年复百年的袅袅香火,早已看遍众生百态,对于这些世俗荒诞事,早已见怪不怪。
    想来是现任皇帝心中压力太大,毕竟大骊宋氏虽然承认了黄庭国的藩属地位,可天晓得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就冒出个姓宋的年轻皇室,让他从龙椅上滚蛋
    既然如此,何以解忧大概就只有床笫之乐了。
    水神娘娘其实知道那个武夫孙登先的积郁心情。
    只是有些话,她说不得。
    因为一旦说出口,所谓的君子之交,以前积攒下来的香火情,就会烟消云散。
    大势所趋,黄庭国洪氏皇帝不转投大骊蛮子,难道真要为了所谓脸面,大动干戈,以卵击石,然后惹恼了大骊宋氏,毫无悬念地被大骊边关铁骑轻松碾压而过到时候皇帝陛下沦为阶下囚不说,黄庭国百姓有多少人要遭受战火劫难几十万还是几百万天翻地覆,山河变色,满目疮痍,黄庭国没有谁能够独善其身。
    那些无辜百姓的立世之本,哪有太多的讲究,不过是求个一年到头的衣食无忧,天寒可加衣、饿时能加餐,已是难得的安稳岁月。
    这趟她执意要拜访紫阳府,还拉上他们三人,水神娘娘何尝不知道孙登先心中不痛快
    可她不得不来。
    甚至还需要三人帮忙压阵护卫,以免被那个性情难测的紫阳府老祖宗,干脆就将她拘押在那边。多出三人,其实无补于事,可到底能够让紫阳府稍稍多出一两分忌惮。
    这位夫人只能寄希望于此次顺利圆满,回头自己的水神府,自会报答孙登先三人。
    驶入铁券河后,越来越沉默,当路过那座积香河神庙的时候,河神老者出现在河边,作为下属,他先向江神娘娘作揖行礼,只是直腰后所说的言语,可就不太中听了,笑眯眯问道:江神夫人可是稀客,不知道此次巡查属下的铁券河,有何指教若是夫人依旧不愿放过咱们铁券河如今的那位水军统领,属下倒是不敢说半个不字,只是这位统领,如今已是紫阳仙府的挂名修士,难道夫人此次逆流而上,是要去紫阳仙府掰扯掰扯当年那桩恩怨
    渡船继续前行,江神娘娘一言不发。
    铁券河神不以为意,转头望向那艘继续前行的渡船,不忘火上浇油地使劲挥手,大声嚷嚷道:告诉夫人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咱们紫阳仙府的洞灵元君老祖,如今就在府上,夫人身为一江正神,想必紫阳仙府一定会大开仪门,迎接夫人的大驾光临,继而有幸得见元君真容,夫人慢走啊,回头返回白鹄江,若是得空,一定要来属下的积香庙坐坐。
    等到渡船远去。
    这位河神朝铁券河狠狠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什么玩意儿,装什么清高,一个不明来历的外乡元婴,投杯入水幻化而成的白鹄真身,不过是当年自荐枕席,跟黄庭国皇帝睡了一觉,靠着床上功夫,侥幸当了个江神,也配跟咱们元君老祖宗谈买卖这几百年中,从来不曾给咱们紫阳仙府进贡半颗雪花钱,这会儿晓得亡羊补牢啦哈哈,可惜咱们紫阳仙府这会儿,是元君老祖宗亲自当家做主,不然你这臭娘们舍得一身皮肉,死皮赖脸地爬上府主的床笫,还真说不定给你弄成了……痛快痛快,爽也爽也……
    河神转身大摇大摆走回积香庙。
    他突然偷偷咽了口唾沫,贼兮兮而笑,不晓得这婆娘脱下那身宫装衣裙后的金身皮囊,摸上一摸,到底是啥个手感和滋味
    若是白鹄江遭了难,说不定他还真有机会尝一尝
    ————
    紫阳府,剑叱堂。
    吴懿已经差不多到了耳根子忍耐的极限,正要让那拨还在滔滔不绝向她邀功讨赏的家伙退下。
    突然有一位外门管家站在剑叱堂大门后,恭声道:老祖宗,那白鹄江的江神,携带重礼登门求见,希望老祖能够赏脸见她一面。
    她嘴角扯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望向众人,问道:我前脚刚到,这白鹄江婆姨就后脚跟上了,是积香庙那家伙通风报信他是想死了
    在场众人,心知肚明,这是老祖宗生气的征兆了。
    一时间,所有紫阳府位高权重的老神仙们,个个惴惴不安。
    老祖宗一发火,次次地动山摇,要么不长眼的外人,遭受灭顶之灾,要么是办事不利的一大堆自家人掉层皮。
    一位与铁券河神关系不错的紫阳府老修士,赶紧硬着头皮站出来,为那命悬一线的河神美言几句,启禀老祖宗,积香庙河神绝对不敢,这家伙道行低贱,万事不行,只有对咱们紫阳府忠心耿耿这件事上,可以说是半点不含糊。所以我斗胆猜测,想必是老祖宗此次驾驭仙舟,远游归来,给那江神娘们抬头瞪大一双狗眼,瞧见了老祖宗的绝代风采。就屁颠屁颠赶来,跟老祖宗摇尾乞怜了。
    她一根手指轻敲椅把手,这个说法……倒也说得通。
    所有人顿时如释重负。
    哪怕是与老修士不太对付的紫阳府老人,也忍不住心中暗赞一句。
    倒不是那位老修士仗义,愿意为一个紫阳府的外人说几句公道话,而是他管着紫阳府外门的钱财往来。每年从乖巧懂事的铁券河神那边,多有额外进账。
    这种事,可大可小。
    一般来说,即便这类鸡毛蒜皮的腌臜事,被洞灵真君这位一心修大道的老祖宗知道了,她也未必愿意动一下眼皮子,张嘴说半句重话。
    说不定告密之人,与被揭发的可怜虫,都会被她厌烦驱逐,各打五十大棍,一起丢出紫阳府大门,道理很简单,这会让她心情不佳。
    老祖宗虽然不爱管紫阳府的世俗事,可每次只要有人招惹到她发火,势必会挖地三尺,牵出萝卜拔出泥,到时候萝卜和泥土都要遭殃,万劫不复,真真正正是六亲不认。
    历史上,好几位龙门境功勋供奉,说是兢兢业业,为紫阳府出生入死都不过分,功劳苦劳都不缺。还有几位老祖宗的嫡传弟子,无一例外都是金丹地仙的大好资质,可一样是事发后,悉数被老祖宗亲手抓走,再无音讯。
    吴懿依旧没有自己给出意见,随口问道:你们觉得要不要见她
    众人意见不一,有说这白鹄江神胆大包天,仗着与洪氏一脉的那点关系,从来不向我们紫阳府纳贡称臣,既然她敢来紫阳府,不妨随便找个由头,直接将她拿下,关押在紫阳府水牢底下,回头再扶植一个听话的傀儡继任白鹄江神,两全其美。也有人反驳,说这位萧鸾夫人,终究是黄庭国屈指可数的一江正神,如今黄庭国暗流涌动,咱们紫阳府虽然算是已经上了岸,可近期最好还是行事稳重些,堂堂紫阳府,何必跟一个近邻江神怄气,传出去,徒惹笑话。
    吴懿烦得很,拍了拍椅把手,对现任府主的金丹修士说道:这个萧鸾夫人,可没那么大面子,能够让我去接待她。黄楮,你去见见她,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说话不对胃口,或是求人办事,出价太低,就抓起来丢入水牢。如果足够温顺,或是价格公道,那就与她做买卖好了,紫阳府虽说家大业大,可谁乐意跟钱过不去。如果谈得愉快,今晚为陈公子接风洗尘的宴席,可以顺便邀请她,记得她的座位……嗯,就放在最靠近大门口的地方好了。
    紫阳府府主黄楮抱拳领命。
    吴懿视线在所有人身上掠过,玩味笑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怎么做,我可以不管,可如今我就在紫阳府,你们谁如果把事情做得私心重了,就是把我当傻子看待。
    原本确有一丝腌臜想法的府主黄楮,一江水神萧鸾夫人,艳名远播,他早就对她的美色觊觎已久,况且这位江神的双修之法,能够大补修士神魂,一旦拘押在水牢中,先慢慢磨去棱角,等到哪天老祖离开紫阳府,还不是由着他这位府主为所欲为只是被吴懿这番言语,给吓得头皮发麻,悚然惊惧,再次低头抱拳道:黄楮岂敢枉顾老祖宗的栽培之恩,岂敢如此自寻死路!
    吴懿皮笑肉不笑,没有言语。
    黄楮慢慢退出剑叱堂,走出去后,大汗淋漓。
    其余众人,再陆续离开后,都有些幸灾乐祸。
    吴懿突然一皱眉,伸手捻住破空而来的一抹亮光,是完全无视紫阳府阵法的飞剑传讯。
    这等惊人手笔,不用想,必然是那位去当什么书院副山主的父亲大人了。
    看到信上内容后,吴懿揉了揉眉心,十分头疼,还有不可抑制的愤怒。
    她一巴掌拍碎紫檀龙椅的椅把手。
    自己已经足够客气了,还要怎样盛情款待!
    难道要将那个陈平安当老祖宗供奉起来不成
    只是一想到父亲的阴沉面容,吴懿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喟然长叹,罢了,也就忍受一两天的事情。
    ————
    暮色降临,整座紫气宫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紫阳府今夜大摆宴席,地点位于紫气宫用以款待头等贵客的雪茫堂。
    白鹄江神萧鸾夫人,带着贴身婢女和孙登先三人,在一位紫阳府年轻女修的带领下,去往雪茫堂宴会。
    事情已经谈妥,不知为何,萧鸾夫人总觉得府主黄楮有些拘谨,远远没有以往在各种仙家府邸露面时的那种意气风发。
    他们一行人的住处,被黄楮安排在紫阳府的偏僻地带,根本不可能会是这座属于吴懿私宅的紫气宫,而且只有一个紫阳府外门弟子中的三境女修,负责他们的衣食住行,而且即便如此,小小三境修士,也没个好脸色给一位大江正神娘娘,紫阳府的店大欺客,那种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居高临下,一览无余。
    除了萧鸾夫人,婢女和三个大老爷们当时都有些脸色难看,只有萧鸾夫人始终神色恬静。
    接下来发生了一件更过分的事情,让婢女和孙登先直接绷不住脸色,各自冷哼一声。
    那三境女修在战战兢兢进了紫气宫大门后,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关于紫气宫的传闻,一个个都很让人敬畏,结果只走了一半路程,她给那群客人指了大致道路,就说接下去让萧鸾夫人自己去那雪茫堂,反正座位很好找,就靠着大门。
    萧鸾夫人安慰两人几句,见效果不大,只好苦笑着率先前行。
    结果绕过一座影壁,在一条长廊中,遇到了另外一拨人。
    正是陈平安四人,之前是一位龙门境老修士亲自去请的陈平安,不过陈平安问过了道路,就说不麻烦老前辈带路,自己走去就行,管着紫阳府所有下五境修士生杀大权的老修士,本想坚持,只是一想到先前剑叱堂老祖宗的说法,以及自己咀嚼出来的余味,觉得还是顺着这位陈公子为妙,便是告罪一声,转头去忙他自己的事情。
    双方刚好在两条廊道交汇处碰头。
    陈平安便率先停步,让萧鸾夫人一行人先走。
    萧鸾夫人微笑着点头致意,算是谢过那个陌生人的礼数。
    一个在紫气宫背负长剑的白衣年轻人
    萧鸾夫人也没有多想。
    她的贴身婢女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陈平安,呦呵,腰间还挂了个朱红色小酒壶呢。
    瞧着挺像是一位紫阳府上的内门谱牒仙师啊,可为何没有紫阳府修士身上的那种跋扈
    走在最后边的孙登先惆怅郁闷得很,便没有注意陈平安这拨人。
    突然他听到有人喊道:大侠!
    孙登先没理会,继续前行。
    可那人继续说道:大侠!蜈蚣岭,破庙前,我们见过的。
    孙登先愣了一下,停下脚步,转头望去,看着那个满脸灿烂笑容的白衣年轻人,你是
    陈平安快步走到孙登先跟前,笑道:大侠还记不记得,破庙那边,我当时带着两个小家伙,一个青衣,一个粉裙。你们降妖除魔之后,大侠你还好心提醒我要注意来着,说不是所有山上人,都不介意有人身边带着成精的妖物。
    孙登先恍然大悟,爽朗大笑,好嘛,原来是你来着!
    陈平安挠挠头,有些难为情,这两年我个子窜得快,又换了一身行头,大侠认不出来,也正常。
    孙登先一巴掌重重拍在陈平安肩膀上,好小子,不错不错!都混出大名堂了,能够在紫气宫吃饭喝酒了!等会儿,估计咱们座位离着不会太远,到时候我们好好喝两杯。
    陈平安只是乐呵,点头说好。
    当年在蜈蚣岭,这位汉子持有一把符器银色小刀,与人一起追剿捉拿一头狐魅化身的美妇人。还与一拨游历江湖的官宦子弟差点起冲突,最终还是被汉子制服了那头心狠手辣的狐魅,狐魅好像是自称青芽夫人。
    对于那场萍水相逢,陈平安记忆尤其深刻。
    甚至可以说,陈平安对于江湖的模糊印象,以及何谓侠士,何为降妖除魔,如何真正看待险恶的江湖,都源于那场偶遇和旁观。
    竟然能够在这紫阳府,再次遇到那个出手干脆利落的汉子,陈平安觉得是大大的意外之喜。
    只是陈平安完全顾着高兴了。
    裴钱却瞪大了眼睛。
    那不知道哪根葱的黄庭国六境武夫,那一巴掌下去。
    这一幕看得朱敛微笑不已,石柔更是眼皮子打颤,她心想要是崔东山在这里,估计这个不长眼的江湖莽夫,八成是死定了。
    孙登先前边的萧鸾夫人也听到了后方动静,纷纷停步,孙登先转头向他们笑着介绍陈平安,开怀大笑道:这位小兄弟,就是我与你们提起过一嘴的那位少年郎,年纪轻轻,拳意相当不俗,胆子更是大,当年不过三四境武道修为,就敢带着两个小妖行走江湖,不过比起那帮宦官子弟的绣花枕头,这位少侠,可就要江湖经验老道多了……
    仪态雍容、姿色出彩的萧鸾夫人,虽然脸上再次泛起笑意,可她身边的婢女,已经用眼神示意孙登先不要再磨蹭了,赶紧去往雪茫堂赴宴,免得节外生枝。
    一位老者轻声提醒道:小孙,你们可以边走边聊。
    孙登先有些悻悻然,好在陈平安笑道:赴宴要紧,大侠姓孙我姓陈名平安,孙大侠就直接喊我陈平安好了。
    孙登先本就是生性豪迈的江湖游侠,也不客气,行,就喊你陈平安。
    萧鸾夫人继续赶路。
    孙登先便留在最后与陈平安热络闲聊起来。
    在廊道尽头,有训斥声骤然响起,你们怎么回事难道要我们老祖和府主等你们落座才开席萧鸾夫人,你真是好大的架子!
    是一位火急火燎拐入廊道尽头的紫阳府内门管事,神色倨傲无比,根本不将一位江水正神放在眼中。
    那管事训斥之后,黑着脸转身就走,赶紧跟上,真是婆婆妈妈!
    萧鸾夫人在那管事转身后,眯起眼,轻轻吐出一口气,神色恢复正常。
    孙登先小声骂了一句娘。
    陈平安没有说话。
    紫阳府所有中五境修士已经齐聚于雪茫堂。
    当萧鸾夫人走在大堂门槛外,放缓脚步,因为她已经有了如芒在背的感觉。
    那位管事就站在大门口,使劲瞪着白鹄江水神娘娘,压低嗓音道:还不快进去坐下!
    萧鸾夫人面无表情,跨过门槛,身后是婢女和那两位江湖朋友,管事对待白鹄江神还乐意刺几句,可对于之后那些狗屁不是的玩意儿,就只有冷笑不已了。
    只是当他看到与一人关系亲近的孙登先后,这位管事一下子笑容僵硬,额头瞬间渗出汗水。
    孙登先有些疑惑,百思不得其解,只管大踏步跨过门槛。
    稍稍慢一步走入雪茫堂的陈平安,神色如常。